命,那女子姓名来历一概不知,听郎中说,活不过三天。
“这个媒,俺做不了。”
宁晏拿出一小串铜钱:“这是喜钱。事成之后,还有谢媒礼。”
李大娘一把接过钱,掂了掂,得有五十文钱,顿时笑得牙龈全露:“能做能做。”
朝廷鼓励成婚,李家夫郎是私媒,也领了一叠格式完整的私约婚书。只要成亲双方签署摁手印,官府也是认的。
宁晏着急成婚,李大娘也生怕他家躺着的女人死了,着急要剩下的谢媒礼,便让夫郎收拾一番,出门说媒去了。
在默认姓名为“王姐”的默认之下,她“答应”成为宁晏的上门妻主。妻夫二人摁了红印,婚书生效。
宁晏看着婚书,写的全是他不认识的字。他转到灶台,摁熄一支烧了一半的木条,就着末端的黑炭,在新娘与新郎的姓名处,用他熟知的文字,端正地写下了“王姐”与“宁晏”。
“我不讲武德,我内心有愧。你我助一劫,不论生死,我宁晏定然投桃报李,以还恩义。”
不认字,但认理。江湖儿女说一不二,宁晏以人品对王姐做了终生担保。
傍晚,宁晏规规矩矩地买了李大娘家的一只母鸡,扎上喜庆的红绸子,抱着它绕村口一圈,走完了迎亲的流程。
宁晏抬眼望向远天,黄昏漫照如不灭红烛,彩霞千里如新娘凤冠。良辰吉时,天地为证,该是场好兆头。
在两人相遇的第二天,王姐躺着就把婚结了。
当李家的老母鸡代替她和宁晏拜堂时,她正陷入昏聩惨痛的梦魇。
她当然不叫王姐,她之前喊的是“皇姐”,而她的真实身份是当今大宣女皇,易檀。
半个月前,女皇南巡经过楚州,所到之处皆一片歌舞升平,海晏河清。然而被大雨困留两日后,粉饰太平的幻梦破碎,竟传来安楚大坝溃堤的惊天噩耗。
楚州沃野千里,尤多水患。易檀登基后,将同父胞姐易桐的封地定在楚州,封其为楚王,委其治理水患打造盛世粮仓的社稷重任。
登基五年,易檀每日面临的是被先帝亏空的国库与腐朽的吏治,大宣亦不时遭受北方外族劫掠掣肘,战事频仍。便是如此举步维艰之局,易檀宁愿拆了自己的宫殿,停修自己的皇陵,也从未亏过楚王修筑安楚大坝的银子。
安楚大坝耗银数千万两,修筑时间超过三年。结果才用到第二年,就溃堤了。易檀怒不可遏,着禁卫军严查,竟顺藤摸瓜查出楚王诸多谋逆之举。
朝廷的拨的几千两白银,大都落入楚王私库;而表面工程的筑坝所耗,则强征楚地民脂民膏。楚王以筑坝为幌,四处诱捕壮丁劳工充入营中,同时瞒过工部开采铁矿私铸铁器。
桩桩件件,皆是不臣之心。何况楚王为女皇亲亲胞姐,这番背刺更为诛心。
易檀还在痛心胞姐谋逆,斟酌刑罚时,楚王先下手为强,直接谋反了。
因为楚王比谁都清楚,她的胞妹自小虽以美貌闻名朝野,但那张颜有多勾魂,手段便有多残忍。十三岁暗杀摄政王,十五岁血洗宗室登基,十八岁让“九窍玲珑麒麟女”臣服辅佐——和这样的权谋怪物斗,一旦落入后手,必然死得苦状万分。
数千禁卫军忠心护驾,死伤无数,堪堪杀出一条暂时残喘的血路。为保女皇安全,禁卫军统领拆兵五路,每一路护送一名女皇替身出逃。
易檀则伪作禁军小卒,混入其中一队。
此事绝密,知晓者不过二三人。饶是如此,易檀一队人马,仍旧遇到了斩尽杀绝的楚王私军。
易檀在乱阵中受伤,坠入汹涌的洪流,生死未卜之际,意外被捞门板的宁晏救下,成为他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