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会,转身又出了屋子,很快跑远,不一会儿捧回来三床棉被,自己身上也终于换了一身厚实衣服,只是色彩鲜艳了些,红彤彤的又颇有些圆滚,像是雪地里放大版的红萝卜。
钟卿云看见了指着就笑,笑得停不下来,桓喜佯装愤怒地掐腰,呲牙道:“笑什么笑,这是镇里衣铺中最厚实的一件了,况且,这颜色多好看。端木兄,你说好不好看。”
端木芷没有接茬,只是微笑瞧着,手上却将姜江伤口处的白布直裹厚了两三层,显然有些走神儿。
约半个时辰后,雪才渐小。
姜江是逐渐醒来的,半点也没一惊一乍,待桓喜发现他醒了,他已经将叠做枕头的破布用眼泪打湿了大半,显然是吓得狠了,整个人直哆嗦。桓喜见他这般,本是要直言开口问他发生了何时,一时间也有些犹豫,最后递给他块干净些的布块,劝慰道:“嗳,行啦,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没缺胳膊少腿,好好歇上几日,很快就会好起来。”
她成日不是在江湖里打转便是在长安城中鬼混,很少见到这般场景,最近一次见还是在□□年前,都城里精贵的小少爷被人堵在巷子里痛扁了一顿,桓喜游玩归来恰巧撞见,仗义出手,转身就见小少爷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哇哇大哭。
虽然与现在的情境比对略有偏颇,但无论如何,桓喜面对这般场景的经验着实不多,不会安慰人。好在姜江与都城里的小少爷还是有些不同,默默地接过布块,三两下把脸擦净,坐了起来。
端木芷问道:“你还记得,发生了些什么吗?”
姜江的伤是端木芷帮忙包扎的,他知晓姜江的伤口均在四肢,虽都不浅,流血颇多,却也未伤筋动骨,最多是受些皮肉之苦,定然影响不到开口说话。
“……我记得。”姜江开口,语调沉闷,却半点也不磕绊,“我出门后本是要在赌坊寻个人证,好让他帮我作证,我确实是用四处筹来的钱平账的。可我刚到这院中,还未走两步路,便忽然被几个人给拦住了……”
姜江低下头,音量近乎喃喃:“他们也不说是谁,上来就打。后来被一个说话有气无力的人拦走了,再然后,我没什么力气,趴在雪地上不太能动弹,好像又有一个人来了,往我……领子里塞了个纸条!”
他刚想起此事,忙扒拉自己的领子,当真从中翻出一个被卷成一小条的纸张。
桓喜打开一看,念道:“……我快你们一步?”
纸条之上有几点墨迹晕染开,显然写得急促,但字迹依然端正工整,显然是要与他们玩所谓游戏的蓝衣人书写。桓喜将纸条拿给另外两人看,就听姜江颇有些扭捏犹豫地开口问道:“桓姐姐……我能问一下吗,狗蛋哥他,他怎么样了?”
“他?活着,喘气呢,被我锁你们家屋里了,有护院看着,肯定跑不脱——除非他武功还行,打得过你家五个护院。”桓喜有些没好气地答复,“你还不知道呢吧?给你们本要吃但没吃的早食下毒的就是狗蛋,你还管他叫哥作甚……”
姜江又道:“还有一件事,桓姐姐……就是,能不能先不要告诉我家里人,我出来没一会就这幅样子,我……”
“晚了,半个时辰前我就告诉你娘了,说你还没醒,半个时辰后来接你回家差不多正好。”桓喜打断他的话,乐了,“估摸着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你娘说不定也告诉了你爹,你爹说不定又带着你姐……你呀,以后别再闹什么离家出走,别总这样赌气,宁夫人当时可担心你了。”
她正说着,忽然有人敲了敲这屋子里唯一一扇门。钟卿云离得近,去应门,将这漏风的门打开一瞧,正是姜江他娘,宁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