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光亮。
她记得,在她初登王位时,蜘蛛精是一众妖将中最不安分的。蜘蛛精在修习妖法上极具天赋,可她也不止一次将蜘蛛精打下神殿,在蜘蛛精奄奄一息之时,她又将她救起,却也未曾得她一句服气。
可是如今,他们为何要陪着她如此辛苦呢?
她失了修为,重伤难愈,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中,她早已配不得万妖女王这般风光的名号。
梅染的裙摆上糊上层层泥泞,阴湿又污秽。她站起身时,看着那大片的污痕,兀然失神,不知所措。
灵山已近在眼前,她已没有办法再换上一套干净的衣衫。她要如何去见他呢?这般狼狈的模样,他又怎会喜欢?
可转念一想,他本已超脱世外,心中早就没有她了,她又为何这样自作多情,如此在意。
她眨了眨清明的眼,雨滴挂过前额的血珠,顺着她的面颊落在随风扬起的衣裙上,在粗粝的纹路上晕染开来,仿佛是绽放在她身上的一朵血花,竟也是分外美丽的。
她向前走了两步,忽而被遮上了眼。冰冷的手心贴在她慌乱阖紧的双眼上,为她施展法术褪去她身上的脏污,在将要移开时,又悄无声息地抹去她额头上的伤口与血水。
她看着挡在她身前的无名仙君,他略微侧转过头,好似想要回应她无声的感谢,但最终只是轻轻摇了摇头。那一份苛责,他终究是不忍说出口。
灵山,就在脚下。
他要给她最后的体面,去见她的大将军。
她笑了笑,任由他牵引着,踏上那圣洁的白玉阶梯,在紧闭的殿门前,放下燃得正旺盛的莲花灯,弯下酸痛的双膝,在阻拦她的僧人面前,静静跪下。
她不远万里,虔诚皈依。
奉旨守在佛殿前看守的僧人面露难色,那怜惜着世人的慈悲心肠不似佛殿内已超脱世俗的圣佛,不由得颤动起来。
跟在她身后的精怪们愤懑不平,捉过她手中的莲花灯重重摔下。烛芯燃在台阶上,在温润的玉石上晕染一片,悄然消逝。
她突然痴笑起来,抬眼望向那道紧闭的殿门。
佛殿内的袅袅梵音戛然而止,万籁寂静中,唯剩一道空灵,越过重重殿门,穿过稠密仙云,响在他的耳畔。
她睁开眼时,一直含在眼眶中的泪沿着晕红的痕迹,落在身下柔软的皮毛上。
舒坦地窝在她身旁的尾巴忽地高高翘起,在她的耳侧摇晃了一阵,擦过她的面颊,带下她落在自己身上的泪水。
软绵的狼尾轻飘飘地掠过,引得万妖女王有些发痒。她抬手抹了抹被白狼蹭过的地方,又不动声色地擦过湿漉漉的眼尾。
她转头去看,白狼正惬意地趴在她的身后,侧转过头搭在她的身旁,将她整个身子圈在他的庇护中。他好似睡得正熟,鼻息舒缓,雪银色的睫毛微微颤动,倒是让她轻易就破除了他的心思。
她抚上白狼的发顶,纤软的手指穿过杂乱的狼毛,熟稔地揉弄,惹得他满足地谓叹,一如她往日做的那般。
白狼忍不住慢慢挪动着毛茸茸的脑瓜又靠近了些,任由万妖女王摆弄着自己身上的毛发,搂过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软绵的身上。
万妖女王还记得,她初登王位时,这只小狼妖还是只能窝在她怀中那般大小。那时,他的妖法远不如此时高深,在宗族中受尽了欺负,好在她同药仙愿意将他养在身边。她喜欢将他洗得干干净净,再又为他修剪毛发,然后倚着他柔软的身躯,摸过他欢快摇动的尾巴,就这样沉入梦乡。
那时,她不曾有什么牵挂,不曾怅然若失。哪怕在梦中才得以与她的将军相见,她也怀有一份安然自若的坦荡。
她又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