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身侧,皇后得到太皇太后特许,同席而坐。
皇后的婆母皇太后,座次反倒在其下,在场诸人就没有觉得不合理的。
对待婆母尚且如此,对待妃嫔又会怎么样呢?
而且列侯的女儿又不是身份低微的良家子,个个心高气傲,很有一些酷烈手段。
谁家的孩子不是寻个门当户对的郎君嫁了,阿青是给人伏低做小的料子么?
阿青的阿嫂,是受阿青的兄长交代,来平阳侯府打听风声,看看能不能把阿青送到宫里去的,万一下一位天子出自幼妹腹中呢?
这就是她兄长琢磨出来的家族振兴之路。
阿青的母亲在武遂照顾老迈的父亲,父亲不理事,离长安又远,京中大小事宜多由兄长直接决定。
阿嫂没得到平阳长公主一句准话,猜到这件事多半要黄。
平阳侯曹寿对这个长得像他长姊的外甥女颇为惦念,隔三岔五请公主把她邀来府上住两天。
公主还没有孩子,阿青孩子气重,逗一逗很好玩,也很愿意接。
阿青因此得到许多能跟卫青一起玩的机会。
有一次两个孩子甚至骑了一匹马跑出府外,去潏水周边转了一大圈。
十月新年改元,天子摩拳擦掌地想要正式掌握先帝留给他的偌大国家,太皇太后却不认可他改弦更张的大动作,祖孙二人嫌隙渐生。
皇后居中调停,连皇太后都要让她三分。
帝国的主人不是宫掖的主人。
年轻的天子对迎娶多年的皇后新鲜感淡去,皇后却不许他尝鲜,皇太后还让他对皇后低头。
郁闷不满的心情,除了借着姊夫的名义出城打猎、出宫游玩发散,也就是跟长姊略作倾诉。
次数多了,难免赶上阿青正好在平阳长公主家的时候。
公主摸着阿青的丱发,和天子开玩笑,要不要把武遂侯家的女儿领回去。
武遂侯郦疥是高帝谋主郦生之子,他们家的女儿想必也忠肝义胆足智多谋,娶回宫里气一气家里的……
……不是,这孩子就是郦食其之孙?怎么这么呆?
十一岁的阿青比十岁时又高了许多,快赶上公主的成年女子身量了。
但是她吃下去的珍馐膏腴,仿佛全都用在长个子方面,半点没分给脑子。
说话做事,分明还是个不谙世事的童女子,而不是她这个年纪应有的半个大人样。
想想宫里横行霸道的皇后,再看看这个回答“你郎君看上别的长安好女如何”时,毫不在乎地讲出“那我也要看上别的长安男儿,比一比谁看上的更好看”的笨蛋。
算了。
一个皇后已经很够他受的了,不需要双倍暴击。
笨蛋在跟她的小伙伴兴致勃勃地讲起这次和天子的意外邂逅。
“天子让我管他叫‘舅舅’,还让我把这件事学给阿兄和曲周侯府的叔父。我学给阿兄以后,阿嫂笑出声,还说‘早听我的,何来这一顿挖苦!’被脸色很难看的阿兄打了。然后他们打成一团,侍女们拉都拉不开。”
她也去拉架,但她力气太小,她阿兄盛怒之下把她打飞了。
阿嫂气得回了娘家,想把她也带过去,她不想去。
去了以后就没办法再来找卫青玩了。
卫青紧张地问她有没有受伤。
那倒没有。侍女护住了她,没撞上墙。
没事就好。又问她为什么她阿兄生气。
阿青挽着裙带,在手指上绕啊绕,乐道:
“曲周侯府的叔父,和我阿父,是同一个祖父的堂兄弟。这位叔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