懊恼自责起来:“是我不好,我刚刚搬了几块寒冰,手上还没暖过来,便不小心碰到了你……”
少微还待问什么,却听殷风惊喜道:“少微快看!”少微抬头看去,此时,天光渐暗,太阳尚未完全沉入地平线下,远山苍茫,夕阳如血,漫天红云。而对面,那轮魔域血色苍月,也已缓缓升出,一时日月并轮,天空犹如血染,绚丽极了。
殷风将一双手在口中哈了哈气,又使劲儿的搓了搓,握了握,感觉不那么冷了,便伸手扶了少微的腰,轻轻求道:“一起到上面坐坐?”少微不答,面上便又漾起一层桃花颜色,只是暮色沉沉,少神这般美艳的一面,便只落入殷风一人眼中。
少年心中一荡,揽了身边人一同飞身坐在了那新建的祈安阁挑檐上。他二人均是少年身材,纤秀高挑,殷风略高大些,他怕少微体弱畏寒,便又暗地里耗了灵元,用他的南明离火给暖暖的围了一周。
他们就这样坐在日月之间,尽情享受静谧时光。
一会儿殷风从怀里掏出一个酒壶,向少微一晃,道:“可能饮酒?”少微望着这个眉峰间带着凌厉邪佞,却又满目温柔的少年,没来由得相信,这世间便是只剩一个人值得信赖,那一定是眼前这人。
他伸出手来,拿过酒壶,声音温和:“可会喝醉?”殷风眉眼间似已经醉了:“会醉,你可还要喝?”赤苍月色为少微玉雪的面上染着一层薄红,他满目秋水,潋滟成波:“有何不可?”接着,便仰头喝了一大口。
这是少微第一次饮酒,那辛辣的液体滚过喉咙,一路烧灼着从食管到胃部,烧得他不停呛咳,五脏六腑都滚烫了起来。
殷风不知少微从未饮过酒,吓得急忙扶了他,便要带着他下去,少微却止了他的动作,一边喘不过气得咳着,一边像个偷吃到糖的小孩子,低低地断断续续对殷风道:“甚、甚是、咳咳、好咳!咳!好喝!”殷风被他这个样子亦挑逗得来了劲头,便也不带他下去了,只是为少微顺气,口中却道:“少微,这酒是有些辛辣的,待我专为你酿一种甘醇的洒,喝了,必不会这般呛得难受。”
少微一大口酒下肚,已有些微醺,头上发晕,身上绵软无力,看着殷风连灌了两大口,便又上手去抢,道:“该我了。”他一晃,便向下栽,被身边之人更紧得扶住。
殷风满眼宠溺,又无奈的拿着酒壶,喂着他一小口一小口的喝,又无限怜惜的道:“你总是这般不会照顾自己……”
“……那不都是,因为有你……”少微声音轻得已然化入风中。
血月当空,赤苍月色下那一树桃花便越发红艳,郁郁葱葱盛放在二人身旁。那满满桃花香气和着酒香,少年的心便沉醉在这花香酒气之中。
看着满园春色,遍地落花,少微指尖微抬,一圈神息覆在小院,他低低道:“我便以无尽春色相报,让这满园美景常留。”
红衣的少年,轻轻握了他的手,痴痴望着眼前泠然清冷的人,恨不得将他狠狠拥入怀中,揉入骨血,藏在心头,可是,少年却只低低道:“满园春色,唯你一人。”
少微有些醉了,撑不住的浑身发软,向殷风身上倒去。殷风便稳稳得将他揽入自己怀中,细细嗅着少微身上独有的清凉气味。他觉得,自己也要醉了。
忽然,少微轻轻道:“云颺,若我走了,你,会想我么?”
殷风的手紧了紧,声音轻柔得像一场微风中飘荡的梦:“少微,我曾见过有一种树,名唤柯叶,那树两两而生,分则死。生则冬夏常绿,终年郁郁葱葱。所以,”他的声音温醇得要滴出水,溶作酒,“我不会想你,我会一直陪着你。”
少微轻轻舒了口气,在温醇的熏风中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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