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人静,月光归隐。 没有紧闭的窗扇灌进来丝丝凉风,吹得烛火影影绰绰地晃,莫念秋脊背正巧对着窗扇,落了一片寒凉,她面前,傅暝正挑了几份重要的劄子阅着, 莫念秋悄无声息地起身掩实了窗扇,又拿着银剪走到高几旁剪了剪烛火,跳动的烛火宁静了下来,屋内跟着冷清了。 上一世,除了用膳和房事,她实在没多少与傅暝独处一室的经验,如今杵在那里,手和脚都不知道如何摆。 换做平日,她肯定早就洗洗睡了。可因着昨日还没说清楚的降罪,今日他又冷脸一天,偏偏就寝时,他特意唤着她一屋。 倒是没法自作主张先睡了。 傅暝似乎也察觉到了莫念秋的手足无措,放下手里的劄子,一双黑眸平静阴沉,目光似网,牢牢锁住她, “赶路一日,你累了就先去睡!” 闻言,莫念秋先是一愣,清澈澄亮的目光猛然间迎上傅暝,透出了疑惑和惊讶, 先睡? 不然,她以为应是什么! 看着傅暝默不作声,重又拾起一份劄子看着,莫念秋才当了真,浅浅应了句,“是。”便转身朝净室走去。 刚迈了两步,傅暝的嗓音悠然地从背后响起,“之前的事就此揭过,我不会再揪着不放,你接着做好你的太子妃便可。” 做好太子妃。 呵! 果不其然,真的是什么都没有变。 莫念秋驻足回望,傅暝眸色如墨,只剩冷冷的一点波光,恍如上一世某年某月,她跑去含象殿,远远看到的他的模样。 索性他说以前的事揭过去了,莫念秋总算舒缓了口气。 在净室草草地擦了擦身,莫念秋裹着厚厚的衣物回了内室,爬到床上放下床幔,才簌簌脱了衣袍,却忽然发觉不知道如何睡了。 上一世他们虽经过房事,但傅暝从未留过宿,以致于现在回想起来,那样亲密的举动,都只不过是他身为太子、绵延子嗣需要做的罢了,所以,之后她的肚子一直杳无音信,他便连去宜春阁都不去了。 如今她倒是想被冷落, 可他又偏偏生拉硬拽着自己同床而眠,是何意啊? 难不成,是在告诉她,你需要绵延子嗣。 这也是身为太子妃应该做的事。 一阵无语。 想不出什么结果,莫念秋犹豫了一息,出声问道,“太子,您喜睡里面还是外面?” 正在看劄子的傅暝长眉一挑,他也是头一遭与人一床而眠,微思片刻,语态平静回道, “我睡得晚,睡在外面吧!打扰不到你。” “哦。” 莫念秋轻声应着,依着他的意思睡到了床里。 如此正好,省得她半夜伺候他起身喝水。 莫念秋奔波了一路,又困又乏,却睡得并不好,只因一想着呆会身边要躺个人,心里就半吊着。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听见身后有人上了床,莫念秋浑身随之紧绷,朦胧意里总提防着下一刻他的手臂、他的腿,或者他的身体会触碰到自己。 傅暝听她呼吸极轻且长,时而发出低压的沉吟,支棱着胳膊看向她, 连日奔波,她应该是累极了,已经睡着了。 此时只剩床角一处孤灯莹莹闪亮,透过床幔朦胧地勾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