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常年荒寂的宜春阁里,沈婉婉狂悖的话如阴风怒号愈演愈烈,无人应答,只有“咔咔”作响的窗棂似笑可叹地回应着。
索性,莫念秋现在终于知道这个人是谁了,太子的青梅竹马沈婉婉,不,今日已然是东宫的侧妃了。
“你真是做梦,区区侧妃而已,妾就是妾,还想扶正不成。”短短几句话,莫念秋声音不大,却像一把把杀人不见血的刀反复剜着沈婉婉的伤疤。
沈婉婉咆哮着,“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太子妃,你少在我面前装腔作势。”
“即使是有名无实,你进门也需要同我这个太子妃行礼。”莫念秋加重了“太子妃”三个字,试图从地上挣扎起来,
刚挺立起的背脊却被猛地一脚踩中后心,当即呕出一口血,跌落回地上。
“太子妃!”心澈撕心裂肺地喊着,奈何双臂被擒着动弹不了,谩骂道,“你这个黑了心肝的毒妇,我要去告诉太子你的真面目,将你逐出宫去。”
闻言,沈婉婉毫无惧色,反倒笑得狂狷,“太子?哈哈哈哈,他如果真在意,怎么可能放任我在此。”
言下之意,她对太子妃所说的话、所做的事都是太子默认或授意的。
莫念秋心口渗出层层寒意,“我不信。”
她不愿相信。
“信不信的你也没命信了。”沈婉婉眼中闪过一丝狠决,
一个嬷嬷端来一碗浓糊糊的药汁,强撬开她的嘴往里灌。因病孱弱的莫念秋使劲了浑身力气也挣脱不得,
此时,屋外意外撞进来一个人,将嬷嬷手里的汤药泼洒在地。
求见太子无果的心涟胸口本就噎着一口恨劲,拼尽了力气撕咬开束着莫念秋的婆子,将她搀扶起来重坐回床上,
回头喝着沈婉婉,“见到太子妃,你一介妾室,还不快拜!”
又闻“妾室”二字,沈婉婉顿时青筋暴起,额间突突乱跳,几近癫狂,“你算什么东西。来人,把她们主仆三人全部按住。”
心涟是决不允许她们再碰自己的主子,和她们扭打在一起,更是瞅准了档口舞动着双爪朝沈婉婉袭去,“毒妇,我撕了你。”
几个嬷嬷见状,赶忙回身救自家主子,只留一两个女官与心澈对峙…
“啊!”
满堂混乱的扭打最终被一声刺耳的叫声截住。
大家齐刷刷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沈婉婉脸上被抓出一道血痕,
而“罪魁祸首”心涟却左额撞到柱子上,落叶般滑向地面,有个嬷嬷上前查探,回了句,“死了。”
“心涟!”这是莫念秋昏迷前最后的话。
不知过了多久,周遭静谧谧的,只剩风声呼啸哀鸣。
朦胧间,她终于看见了太子傅瞑站在她的床前,修眉似剑,蹙而成峰,目如峰上皑皑积雪,身侧靠着凄婉妩媚的沈婉婉,盈盈抬手,擦着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泪水。
莫念秋想向自己的夫君诉说什么,嘴唇颤颤不能言,眼睫沉重睁不开,她盼望着傅瞑明白她的意愿俯身过来。
傅瞑神色漠然地看了她一眼,最终轻描淡写地吐出一句话,
“太子妃久病不治……埋了吧!”
随后,毫无眷恋地转身离开,带走了宜春阁所有春色与生气。
即使沈婉婉刚才那样对她,莫念秋对太子还抱有一丝幻想,硬撑着一口与沈婉婉对抗的气,
如今亲耳听到傅瞑的话,莫念秋心中仅存的微光算是被彻底掐灭了,无可恋了。
秋雷炸响,闷了许久的夜终是迎来了冷雨倾盆,将莫念秋的一切洗劫一空。
“终是错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