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岁穗压在椅子上的陈远还有些懵,“这是要干什么?”
“写遗嘱,不然你东西就没了。”岁穗言简意赅。
“噢噢噢!那我得赶紧写!”陈远一把抓过纸笔,开始奋笔疾书。
没过多久,他将手中的笔往桌子上一拍,“可以了。”
说完,他就飞快地溜回了雕塑身边。
岁穗将那张写得龙飞凤舞的纸往闻淮那边一推,“你看看有没有问题,要是不合格你就要他重写,我先回去了。”
她还得去找陈阿姨,把功德点还给对方。
“好。”闻淮刚应下,就看到岁穗骑车消失了。
他走到桌边,拿过陈远的遗嘱看了起来。
黄泉街依旧热闹,毕竟鬼魂并不需要休息。
岁穗轻车熟路地将车停在街边,轻轻敲了敲陈阿姨的门,“陈阿姨,您在家吗?”
“来啦来啦!”陈阿姨喜悦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很快,门被打开,陈阿姨洋溢着笑意的脸庞出现在岁穗眼前,“岁穗啊,你是来通知我入梦的吗?”
岁穗这才发现,眼前的陈阿姨还精心打扮了一番。
对方多年没变的脸上化了淡妆,显得她更加年轻了。
她身上老旧的丧服也换成了一件素净的旗袍,在珍珠小饰品的点缀下,整个鬼魂都神采奕奕的。
见岁穗盯着自己,陈阿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是隔壁的老朋友帮忙搭配的,我这样是不是看上去很奇怪啊?”
岁穗摇了摇头,“一点也不奇怪,很漂亮。”
“我都这么老了,哪能说漂亮啊...”
陈阿姨还是有些不自信,她抚摸着自己手腕上的珍珠手链,将话题转移,“我们还是赶紧去梦里吧。”
“陈阿姨。”岁穗站在原地没有动作,她看着陈阿姨充满希冀的目光,眼神变了又变。
她很纠结,不知该如何跟陈阿姨说陈远已经死亡的事。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陈阿姨仿佛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她的手指不自觉地勾紧了手链。
岁穗在心里叹了口气。
陈阿姨迟早会知道的,早点说出来也能让她有心理准备。
“陈阿姨,我这次过来是准备将您付的功德点退还给您,那个快递无法寄出了。”
“您的儿子陈远,已经过世了。”
“啪。”陈阿姨手腕上的珍珠手链猛然断裂,雪白的珍珠一颗一颗像是泪珠,在她脚边四散落下。
“我...儿子...死了?”陈阿姨嘴唇不住颤抖,她双手悬在身前,手指不断地伸缩,似乎想要抓住些什么来支撑自己一样。
岁穗轻轻点头,“陈阿姨,请节哀。”
她不太懂这种情感,她只能用平时听过的话来安慰陈阿姨。
陈阿姨微张着嘴,脚步踉跄地往后退了两步,身体无力地靠在门边。
她双手死死揪着自己的裙子,充满死寂的双眼盯着远方,久久没有动作。
岁穗也没有再说话,她默默从腰间拿出那张作废的快递单。
金色光点摇摇晃晃地飘进陈阿姨的额头,让她近乎消散的魂体凝实了几分。
做完这一切的岁穗并没有着急离开。
她曾听阴差说过,人类的情绪虽然复杂多样,但他们在难过的时候,内心其实都渴望有人在一旁陪伴的。
“岁穗...”过了很久,陈阿姨才哑着声音低低开口。
“我...还有机会见到他吗?”
地府这么大,她的儿子能找到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