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拂过屏风,袁伍寒出挑的气质更显不凡,却在正眼看到蒋汐那一刻有些失神了。
郑霖鼻头轻笑出声,凝滞的时间重归正轨,他啧啧出声打趣道,“虽说袁大公子踏遍山河万里,美人过眼无数,如今也算是开了眼界?”
着红装的二人耳廓皆泛了红晕,郑霖忍不住再笑笑,袁伍寒不动声色,直入话题,“毕亚禄的消息,万伽带兵已过泾县。小煜那边应该准备好了”
蒋汐朝郑霖点头,他心领神会,“万伽带兵入鄢已不是秘密,赵世明先礼,南卫难说会否立动干戈。但新娘不在,皇帝与南卫之间必会少一座桥梁,暗处之人很可能会在这十里红妆设下陷阱。传雪带人守在此去监察台婚宴之路,韩阳接应。我已探过,是安全的”
蒋汐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陷入深思。与其说他信不过传雪,不如说他不愿轻信任何人,尤其,是以自由相诱的那人。分明近在咫尺,昨晨她原想问个究竟,他却以只早膳为由给她偷递那封信。
是。如今他们一招不慎,或将满盘皆输。
八年前,南兮飞鸽传书于他,言及福延蹊跷,二人约定相见。久未见人,李实便提前去接她,谁知自己竟是七王遇难案的第一发现人。现场男子尸身面目全非,所有线索指向明确,尤其是南兮的玉佩。他自始不信,后却再无线索,直到机缘巧合,在无魔山附近救下一遍体鳞伤的黑衣人,得到他怀中那兵符。入无魔山直至两年前,他偶然觉察路无渊来历,原只因好奇,后却步步追到垣象苑,再之后便是她蒋汐醒来的事情了。
他知她早有疑惑,又怕她今日会如汉阳竹林那样不信他。所幸,她一眼就明白他的动作,配合他瞒过了那些人。
不过那信中所言,南兮这八年为躲政变风波,与南家老仆相依为命,李实于沽名前夕遇老者得真相,总让她感觉可信度不高。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解释,李实肯定有事瞒着她。但他既不愿多说,她便不追问。
但这皇权斗争,莫管是赵世明自导自演而另有他谋,或冠冕堂皇的肃清内政,既是交易,她便只须明面上做好明码标价之事。
一个能将人命牺牲如此轻描淡写、稀松平常而待的皇帝,哪怕是死囚、哪怕抚恤有当,多少都让她心有不适。在这场所谓呕心沥血八年所赌的棋局里,她不愿再任人拿捏。
“王霖来信,吴毅先生不知所踪,奴姥闭关密室。侨云涧中,他带着聂铭很安全。待风波过去,他会来寻我们”
蒋汐安心了些,将跛马兵符交到他手里,袁伍寒还之以通城符。
“这是?”
“通城符乃皇家通行令,大夙地界,拿着它便可通行无虞,官府之人必定相护”
“为何给我这个?”
袁伍寒深深默了片刻,才以平和的语气开口,“我只怕,万一”
“别担心,我会保护好自己”蒋汐接过,压低嗓音,“还有一事,意姐姐有孕了”
袁伍寒心惊,后只颔首,迟疑片刻终讲了出来,“你给我那封信......”
“哥哥行事谨慎,所以信中没提,便就可以告诉你。何况,他话里真假如何,我一人难辨”
“倘使,我真的在怀疑他呢?”
“他身上有太多不可知,我也怀疑他。君子论迹不论心,我同样信他。唯今,或许他与赵瑾然的关系是个谜。毕竟南兮曾经——”
蒋汐止住了嘴,这话说得仿佛她像个旁人。而分明她此刻就是南兮。
袁伍寒并不在意,面色平缓许多,“昨日午时。郝亮盯梢监察台时,发现他的身影”
“郝亮......”蒋汐皱了皱眉,“我哥的武功,尤其轻功,能算武林佼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