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把扫到一起的垃圾用簸箕装了,在开间碰到走进来的人,笑着说:“进屋坐,我倒个垃圾。”
来的人是村里的哑巴叔和他老婆。他儿子夏收前后相看了个姑娘,两边看对眼了,接触了几个月,现在一切谈妥,打算结婚了。
“恭喜恭喜!今年结婚,明年可就抱孙子了。”杨爷爷见他俩有事要谈,就泡了一壶新的茶水,给两人一人倒了一杯。
别家一般说事的时候都是男人出面,哑巴叔家里情况特殊,所以他老婆负责说,不过她也不能独个儿过来跟杨爷爷谈这事,不够郑重。哑巴叔的老婆也是利落人,大家叫她雪花婶、雪花嫂子。
雪花婶抱着茶杯,脸上笑开花,“那就借四叔吉言了。”哑巴叔不会说话,也“啊啊”点头附和。
杨爷爷等他们开口说要给儿子办婚礼时就知道他们的来意了,不过他很耐得住性子跟人寒暄。别人找他帮忙当然得别人开口请才行,要他主动说可不对,毕竟上杆子的不是买卖嘛。
果然,雪花婶又说了几句新郎新娘的事,很快就开口,“四叔,我们想请您当咱们这个执事人,咱全村人数一遍,我就放心四叔当这个执事人,您可一定得答应我。”
村里的红白喜事一般要办下来,都要请村里有威望的老人做执事人,一来他们有威望能镇得住村里来帮忙的人,二来他们懂得各种习俗,见得多,也能把整个事情安排妥当。毕竟,一场红白喜事顺利办下来可不少事情要协调呢,要算宴席材料,要调度人事,要安排整场流程。一个好的执事人可能让主家省事不少!
一个村子里,可不是随便哪个老人都能当这个执事人的,这代表村里人对他的认可和肯定,是件很荣誉的事情。小杨村大家公认的执事人就是杨爷爷。二爷爷虽然见多识广,还是大家很尊重的老校长,可他太过严肃,想象一下,婚礼安排的跟学校开学讲话一样,那简直是一场灾难。
杨爷爷倒也不拿乔,开口应下了这事。他开始询问雪花婶打算办多少席,菜色准备几冷盘几热盘,乐队、婚车都打算办成什么样,都是些婚礼细节问题。
他们说得太热闹,杨梅梅这一天的动画片看得有点心不在焉,因为雪花婶跟爷爷定菜单的时候,说了好多好吃的,听得杨梅梅直流口水。
·
杨梅梅家上房的位置上方是三角形的屋顶,和房间的平顶之间有个小阁楼,小阁楼里存放了各种家里不常用的东西杂物,比如只有农忙时用到的一些农具,比如太爷太婆的棺材,比如婚宴专用的碗碟。
原本开间的位置放了梯子,踩着梯子就能上到阁楼里,随着杨梅梅的长大,家里怕梯子危险,就搬出去放倒在屋檐下了。杨爷爷和杨奶奶抬着梯子架好,杨爷爷爬上去,打着手电筒在上面一通找,然后和杨奶奶合伙搬下来几筐碗碟。这些碗碟和平时用的不太一样,有的盘子又小又平,有的盘子是花边的,有的印着双喜字,要说共同点,那就是这些盘子同一个样子都有好些数,而且看起来很漂亮。还有一个筐里是摆放整齐的红漆筷子,红通通的正红色,看起来就喜庆。
杨奶奶打了几大盆水,将这些碗碟上的灰冲洗掉,再擦干整理好放回筐中。她一边整理一边怀念:“这几套碟子还是红岩结婚的时候你托人买的,一转眼梅梅都满地跑了。”
“可不,费了老大功夫了,那会儿东西可不好买,啥都要票,还要啥啥没有。为了这几筐碗碟,我拉着架子车走了几十里路。”
“你还说这碗碟买的不容易,以后要当传家宝,跟爹留下来的几套粗瓷碗一起传下去。咱腊月结婚时用过一次,红伟结婚是用过一次,就差元月了。”杨奶奶说着说着,就想起了自己的心事,有些忧愁地问杨爷爷,“你说,元月要找个啥样的?村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