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的空气都是静默的,没有人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只因夜尊的这一系列举动着实是太过突然,包括他这猝不及防地倒下,更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导致他的身体结结实实地仆倒在地,连距离他最近的沈巍也没能拉得住他。而就在夜尊倒地后的几秒钟——也许是十几秒钟,谁又能掐得那么准呢——的时间内,伴着“咚”“咚”两声物品落地的重响,沈巍终于第一个蹲下身去扶他,而那两声重响则来自他原本提在手中的黑色塑料袋,只见那两个袋口被摔得如同裂开的嘴,分别吐出些大小不一、青青黄黄的果子,以及几块碎裂了的蜂巢,有金灿灿的液体从那蜂巢碎块里流出,散发出淡淡的花香气息来……
赵云澜是第二个反应过来并欺身而上的,沈巍已将夜尊的上身托了起来,他便从另一侧出手,帮沈巍架住了夜尊,可夜尊的头只是软软的向下耷拉着,沈巍叫了他好几声,他也没一点反应,这下赵云澜看出沈巍是真慌了,因为向来镇定自若的他完全方寸大乱,除了一迭声地呼唤他弟弟,竟连基本的急救措施都想不起来做,还是赵云澜伸出手指去掐夜尊的人中,将他掐醒来,看着他缓缓睁开了眼,喉咙里发出几声气音,沈巍的身子才明显松弛下来,一边将夜尊扶在臂弯,一边吁着气,问他道:
“你怎么样,没事了吧?你,你这是——”
赵云澜听得出沈巍的声音在颤抖,显然是真的被吓到了,不止嘴上问,还用一只手将夜尊的脸给捧了起来,查看他的情况,这般亲密的举动,在场众人有一个算一个,可都是第一次见到,然而被哥哥捧着脸关心询问的夜尊却没表现出任何欢喜之状,反倒是愣愣地盯着他哥看了好一阵儿,仿佛不认得他似的,打量了半天才失望地摇着头,从沈巍的臂弯中挣脱出来,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口里虚弱地说道:
“我找我哥哥去,我这就去……”
“夜尊,你在说什么呢?”
声音都变了调的沈巍一把拉住了夜尊,夜尊却和没听见似的,只管继续挣扎着要起来,还一直不停地念叨着自己要去找哥哥的话,赵云澜叹了口气,指着沈巍无奈地道:“你哥哥不就在这里吗,你就别让他担心了,有什么话你们兄弟回去单独说,成么?”
赵云澜说这话自然是替沈巍着想的,因为他看见沈巍的脸已被夜尊上演的这一出“惊魂记”吓到发白了,尽管他刚刚在为夜尊掐人中的时候也隐约觉得不对劲,起初他只当夜尊又是在装病装晕,可一指头下去却发现似乎并非如此,夜尊的情况不太像是装的,他好像真的是晕了,这样一来赵云澜也不敢太过大意,只是以他对夜尊的了解,他实在也很难相信对方不是别有用心,只觉得他是为了引沈巍着急,好骗取他的关注。于是他才脱口说出了这么句话,虽没明着点破夜尊,却也是在宛转提醒他:差不多得了,适可而止,别折磨你哥是正经——果然那个夜尊一听到赵云澜这么说,便像是被针扎了一样,全身猛一哆嗦,回头又看了看沈巍,竟又拼命摇起头来,一面颤颤地叫:
“他不是,他不是……我哥哥最疼我了,他从来不舍得让我受委屈的,我要把我哥找回来,我要找他回来……”
“弟弟,你——”
沈巍的额头上已然现出了冷汗,赵云澜不用多看,便知事情不妙,而夜尊趁沈巍目瞪口呆的工夫三下两下便从他的手中脱身,不顾一切的向前爬去,但他只爬了几步,便像是体力透支、再也支撑不住一般,软软地伏了下去,沈巍和赵云澜刚要双双伸手去拉他,却听见夜尊的喉咙里发出了古怪的“呕”的一声,而这一声刹那间便点燃了巍澜二人的记忆——好像,好像就在几个月前,他们俩也曾听见过夜尊喉咙里发出这样的动静,而那是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来着?好像是在——地星?是在地君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