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书?写了什么?”
谢无危冷哼一声:“还能有什么!北燕十万铁骑压在凉州线上,要每年大豫都给北燕五十万石粮食和五十万两白银,要么把崇宁公主嫁过来和亲,要么送质子。另外北燕不再和大豫称臣,而是兄弟之国,北燕为兄大豫为弟。”他面色极其难看,咬着牙:“想开战就直说!大豫男儿万万,还要窝囊地给北燕俯首称臣?!”
质子?
李元策只是孩子,又无兄弟,总不能把皇帝送去做质子,这是逼着大豫把崇宁嫁过去。
喻观澜无奈摇头:“京城那边,成王不会答应,太后也不会。徐家野心昭然若揭,但他们要是应了这个请求,李仪可以堂而皇之地攻击徐家。”
谢无危义愤填膺道:“京都那些大人物的弯弯绕绕我不懂,我只知道大豫已经窝囊了几十年!蛮夷胡虏罢了,来了就打,怎一点骨气都没有!”他红着眼,“每年冬天,总有北燕人在大豫边境烧杀抢掠。每次报上去,刺史都是不管的。非但刺史不管,朝廷也是不管的!”
“没办法,”喻观澜摊手,“北燕不开战,这点损失朝廷还不放在眼里。只要那几座城池还是大豫的,税收还是大豫的,烧杀抢掠,朝廷怎么会为这点损失去攻打北燕?窝囊几十年换的也只是几十年不那么太平的太平。”
谢无危倏然起身,前倾着身子瞪着喻观澜:“那边疆的那些人就该死?被抢了过冬的粮食过不下去,朝廷不管,官府不管,每年都有被饿死的!还有被强行掳去北燕的女人,难道那些女人生来就该遭受这些?那些被残忍杀害的人就是该死的?”
喻观澜心中微叹,把谢无危摁了下来:“你激动什么?人命如草芥,”她踩了踩脚底,“这个,远比人命重要得多。北燕和大豫一旦开战,死的将会是之前的数倍,支出亦是,所以朝廷一直窝囊,避免和北燕开战,何况不一定能赢。花点银子粉饰太平,对彼此都很划算。”
“你们这些京城的人都是这样。”谢无危坐回椅子上,面容冷峻,“冠冕堂皇。与其粉饰太平倒不如撕破了脸皮,血性一战!你们这些文人都只会息事宁人,我要守一万年凉州,死了也埋骨凉州,总比窝窝囊囊一辈子受人掣肘的好!”
“你扯着我做什么?我又不是文人。息事宁人有息事宁人的好,开战也有开战的好。只是天灾频发,国库难以支撑,徐家李仪大肆敛财,谁管普通人的死活?”喻观澜挑眉道,“我说的不好听却是实话。荣华富贵可比人命重要多了。徐家和成王谁不需要银子?谁都在私底下敛财。天下黎庶万万,生生繁衍不息,死一个生十个,死十个生百个,和草芥,有何区别呢?不都是春风吹又生。”
谢无危一怔,握紧了拳头:“难道就要苟且偷生?”
喻观澜淡然道:“人各有志。有人心怀天下苍生,一生尽心尽力只为天下苍生;有人心怀富贵荣华只顾自己,你也并不能说他就是错的,人都是想自己更好的。徐家同成王争权夺利,互相攻讦,却并不曾有意去害死普通百姓。苍生便不能怪他们。他们有干好事,也有干坏事,这世道本就不是黑白是非分明的。你想拼死一战,可以。”
喻观澜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谢无危,叹息道:“但也要知道自己的实力。你战,无异于以卵击石,连玉石俱焚都做不到。厚积薄发,韬光养晦,抓住时机给予致命一击,要省力得多。”
谢无危看着她不说话,喻观澜还能看见他眼睛里自己的影子。喻观澜伸手,掐住谢无危的脸颊:“北燕坚持不了多久了。”
大豫天灾频发,北燕又能好得到哪儿去?北燕王室奢侈铺张,早已经烂了根了,只靠着几个有能力的人撑着。可大厦将倾,已无法力挽狂澜,任你再有能耐也撑不了百年。北燕从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