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过来,看着天边缓缓下沉的夕阳喝了一杯酒,示意喻观澜满上,眉眼间已经带了醉态。他对褚霁明拱了拱手:“褚公子这几年的生意做得越发大了,出手便是数万两……凉州这几年的战事,褚家也提供了不少军需。”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褚霁明对岑道青自是十分熟稔,二人一同在喻观澜手底下做事。比起岑道青的那个小舅子来,褚霁明与温逊的岑道青更合得来。
岑道青低喃道:“我听闻,谢将军回京后就去祭拜了观澜。”
喻观澜递酒杯的动作一顿。
岑道青并未觉察,把酒杯接了过去,喝了一大口,眼眶又有些发红:“我实在是不敢信,好好的人,怎么会忽然一场火没了?我不信那是意外。烛火烧着了纱幔,观澜不会没有觉察……”
褚霁明默然一瞬,摇头打断:“岑兄。逝者已逝,徒增悲伤罢了。嫂夫人有孕,岑兄该高兴才是。”
喻观澜略微诧异地挑了挑眉,岑二奶奶有孕之事她可不知情。岑道青上辈子是没有儿女的,辛氏体弱难以生养,岑道青又忙于替她卖命,与妻子也是聚少离多。
提到这件事,岑道青终于高兴了一些:“明华自来身子骨弱不好生养,这次怀胎,我也是十分高兴。”说罢,他忽的又黯然神伤起来,“要是观澜在就好了……他想必也会十分高兴自己有了小侄儿的。我原还想着,让观澜给孩子取个乳名叫着,哪知道……”
她知道岑道青对她很忠心,跟她感情也很深厚,却没想到深厚成这样。喻观澜自忖这辈子跟岑道青还没有太多出生入死的情谊,他又不是重生回来的,与褚霁明不同。看见岑道青这副模样,她有些好笑却又有些感动。
还是有人因为她的死而伤心的。
喻观澜心里发酸,忽而开口道:“岑小大人何必挂怀。斯人已逝,生者总该往前看的。沉湎于过去,喻小侯爷也不会想看见岑二爷这样一蹶不振的。”她微微露出个略显僵硬的笑来,“说不定小侯爷就在角落默默地看着你们呢?”
岑道青一愣,看着面前眉清目秀的小厮,微蹙了下眉:“这是……?”
“哦,”褚霁明忙打圆场,“这是我的随从。”
岑道青看着随从清澈的眼眸,总觉得这双眼十分熟悉,好似在什么地方看过。他晃了晃脑袋,把荒谬的想法晃了出去,对那人微微一笑:“你说的是。斯人已逝,确实不该沉湎于过去……只是到底难以释怀。小侯爷死得未免……太突然了。”
宣平大长公主的死岑道青虽悲恸,却也早有准备,不至于太过哀伤。喻小侯爷的死就真的是让岑家满门惊愕不已,好端端的人忽然没了,还死得这样凄惨,宣平大长公主知道后当即晕了过去。
喻观澜却是道:“人嘛,难逃一死。早死也是死,晚死也是死,还有喝凉水被呛死的。只要是活物,身边处处都是会失去生命的危机。吃饭会噎死,上山会摔死,打猎容易被猛兽咬死……能寿终正寝的,反而不多了。”
岑道青惊讶过后反而笑了笑,对褚霁明道:“你这侍从倒是有意思……我看着倒像是在哪儿见过。”
褚霁明心里一惊,没想到岑道青光看一双眼睛都能感觉到什么,面上仍是风平浪静:“我身边的侍从,岑兄应当见过吧。他是我的心腹,日日跟着我入内出外,不少人都见过他的。”
“不一样……”岑道青摇摇头,“我感觉他像……像哪个故人。但是我记不起来了。”
褚霁明干笑着把话题岔了过去,又提起岑道青还未出世的孩儿来。旁人像岑道青这个年纪,孩子都会认字了,就连他底下的弟弟都已经生儿育女,只他二十余岁才盼来第一个孩子。
讲起妻儿,岑道青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