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京兆,你我同为京畿治安官,这样闹下去,恐怕圣上面子不好看,我与郡主本来也要请你,不如我们现在同去。”
宋京兆望了望他身后那如铁墙般的悍卒,顺着他的台阶麻溜地下来了:“也好。但如果下官查明郡王之死有异,恐怕还是要请二位过堂一审的。”
“宋京兆,请。”
男人虽然已经在雨中站了这片刻,浑身湿透,但不显狼狈,反而愈加精悍,像丛林暗雨中蓄势待发的黑豹,相比之下,宋京兆站在车前一会,开始冻得打哆嗦,这鬼天气!
夏槿言与宋京兆走后,洛钦移换身形,居于高处,静观其变。
寒食清明,行人断魂!
因此郡王爷虽然死相并不比陆尚书恐怖,但毕竟陆尚书死时是三月三艳阳高照,郡王爷则是三月十四阴雨绵绵,被这气氛一烘托,恐怕多少都要生出些诡谲的传闻。
仵作尽忠职守,将郡王爷尸身简单验过,初步判断的确是毒杀,但并不是死于刘太医所禀告的苍耳子。
苏宛轩还在抽噎,却不肯离开现场,她打掉了宁王的裕兴斋及柜坊赌坊,不借现在这个机会再得手一次,都对不起她和夏槿言辛辛苦苦守着这破屋子,淋了数回雨。
夏槿言身上被雨湿透,不好回去换,她看在眼里,更加着恼。
宋京兆看仵作验过,便吩咐抬回京兆府再细验,再对老管家道:“将府中所有人都叫来,全部给我带到京兆府去!”
如此一来,最有嫌疑的云安郡主与夏将军不去就说不过去了。
但如此顺利也是宋京兆没有想到的,府中所有仆从早就被老管家聚在一处,然后只见这夫妻俩你一言我一语,把自个儿也劝进了京兆府,不仅如此,郡主还坚决不肯上他的车,只愿意与夏大将军一处,打伞骑马,这和游街有什么区别啊?!这不是他本来的意思啊!
而且今日寒食,明明王都百姓都该在家祭祀打扫,却还冒雨出来看京兆府押送郡主与南衙大将军,这架势实在是......有点可怕。
雨幕中,议论纷纷传来——
“郡主从小丧母,可怜见的,成亲三年也没怎么能与夫君见面,如今好不容易与夏将军能在一处厮守,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就是,宋京兆原本就是个糊涂官......”
“自从夏将军巡防南衙以来,咱们做小本买卖的可好过多了,从前可能稍微误了更,便可能受一顿好打,甚至还经常闹出人命,现在可没听说过鸦羽卫随意打人!”
“哎,我说,咱们也跟去看看吧!这醉郡王原本就三病两痛,要我说,死了也不奇怪!”
“就是!说不定是有人看不惯郡主夫妇,暗中使绊子呢!”
再往下没人敢说了,众人都默契地远远跟在后面,渐渐坊街上加入的人越来越多,京兆府的兵士都无法驱逐。
宋京兆冷汗直流,简直是越闹越大,骑虎难下。
走到一半,宋京兆终于受不了,赶紧去请郡主上车,苦劝的话还未出口,便听得苏宛轩轻咳两声,虚弱的声音传来:“宋京兆是职责所在,云安不想让您为难......”
“将军!郡主贵体要紧啊!”不是说好的夏将军爱妻如命吗?!
夏槿言面色有些松动,他低头裹紧苏宛轩的披风,柔声道:“云安?还受得住吗?要不然为夫陪你一起去车上?”
宋京兆:??没想让你也去的!
宋京兆眼睁睁看着夏槿言跳下马,将苏宛轩拦腰一抱,大步上了车,郡主的侍女也赶紧在一旁撑伞,接着坐去车辕,留他一人在后面反应过来——车上没位置了!总不好他跟人小夫妻挤在车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