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怕弄脏鞋面,莫怜连忙把脚缩回,嫌弃地退远了些。
少年一倒下,那十余人便毫不客气围攻上来,对着少年拳打脚踢、撒野出气。拳拳不留情,脚脚出全力,少年死死咬着牙,身体卷缩,双手抱头,露出的半边眼睛,隔着帷帽,与莫怜的视线相撞。
莫怜微不可察地顿住片刻。
少年凤眸清寒,宛若天上孤冷的皎月,忽远忽近,虚无缥缈,散发出令人着迷的光辉。
莫怜也曾看过一双这般好看的眼睛,可那清冷出尘、高高在上的元执剑尊,又怎么可能弄成如今这副模样。
脑中晃过一丝荒谬的想法,莫怜慢悠悠端起桌上的杯盏,完全没有想要插手的打算,反而是邻桌的修士站了起来。
“住手!”
修士一身正气凛然,唯瞳孔涣散无光。
见来人是仙门中人,对方多少有些忌惮,停下了手。
同门劝修士莫要多管闲事,修士甩开袖子,扶起少年:“以多欺少,未免太过难看,他身价多少,我买了。”
“这……”大汉哪方都不想得罪,推脱道:“不是某不做仙士的生意,只因某已将此奴卖给了刚刚这位公子,现在此奴是这位公子的人,某做不得主意。”
修士:“那就……”
“做梦!”富家公子凶神恶煞打断:“这狗奴才胆大包天,我非把他带回去好好教训一番不可!”
他重重咬下“教训”二字,跋扈的脸庞在修士眼前逼近放大,“此乃双方自愿的买卖,我记得,仙门在此并无管辖之权,仙士这般好管闲事,就不怕日后我会找上贵门派,向你们掌门参你一状?”
“双方自愿?”修士语气不屑,“双方是哪一方,这位少年可曾说过,他是自愿被卖?”
被点到的少年余光瞥向莫怜,轻轻摇头:“我不愿,我是被骗来的。”
“公子听清了,即本人不愿,何谈‘双方自愿’?”修士面无表情,“退一步讲,这位少年的卖身契,想是仍在这位卖家手上,公子即无卖身契在手,他又怎算是公子的人呢。我愿多出三成的数,来弥补公子的损失,还望公子能卖在下一个面子。”
富家公子记仇,银子他多的是,根本不稀罕:“不行!人我必须带走,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
先“理”不行,修士举剑在前,半拔出鞘:“我建议公子拿走银子,免得人财两空。”
富家公子雷声大雨点小,典型的欺软怕硬,见对方拔出了剑,他立即躲在手下身后。有一手下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望望修士,又望望修士的同门,十分不甘地咬了咬牙。
“你们给我等着!”富家公子撂下狠话慌乱撤退。
一场闹剧看完,莫怜放下铜钱,起身离开。
紫白色的衣裙勾勒着曼妙的身姿,随着优雅扭动的步子翩翩摆动,莫怜手捏白色稠绣戏蝶图流苏团扇,掩在薄纱下的樱红唇角浅浅勾起,挤出两颊好看的梨涡。
她倏地驻足,启口的声音清灵慵懒,如春风细雨飘下,润泽舒缓:“你跟着我做甚?”
自她离开起,受伤的少年便跟了她一路。
少年垂下密长的眼睫:“是姑娘救了我。”
莫怜葱指轻点扇面:“我何时救过你?”
“刚刚。”少年笃定。
“救你的人是那位修士,与我何干?莫不是年纪轻轻便摔坏了脑袋,你认错人了。”莫怜头也不回,抬步要走。
少年小跑几步追上:“刚刚那名仙士,眼神呆滞,音无起伏,明显受人控制。
”所以?”莫怜细眉微挑,这才回过头来细细打量眼前这位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