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太傅笑着说:“快进去吧,外头风大。”
江芜便放下窗帘在里头又默默的流起了泪,岑凛递了块帕子给她,下马车对着众人行了一礼才上折身上车,吩咐车夫启程。
车辙深深,远山黄叶簌簌,江韫一向眼窝子浅,离别之时总免不得要落些泪。
她回头踏上回府的路时才发现,所有人都眼眶红红的。
江韫有些憋闷的想,大抵她这一生是不会离开京城了,她讨厌离别。
……
回府后江韫情绪低落,屋里的丫鬟过来将一个小木盒给她,说是岑公子派人送来的,里头还有张折起来的纸,写着江韫亲启。
她只匆匆看了一眼,见上面说此物是欠夏明的东西,拖她代为赠送,江韫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只吩咐秋画将东西收好。
江府一下子清冷了起来,府里的月季是在一场雨夜里凋零,那夜风雨交加檐铃阵阵。
江韫睡的不安稳,几度被外头闷雷惊醒,秋月守夜,听见动静取了火折子将榻前烛火点燃,才到拔步床前掀开床幔,“郡主?”
江韫嗯了一声,迷迷糊糊的问:“几时了?”
秋月:“外头梆子才响过,子时才过这才是三更天,还早呢。”
江韫翻了个身,含糊着说:“你下去睡吧。”
秋月没动,轻声问:“可是害怕了?”
江韫说没有,她就是睡不着了。
方才做了噩梦,梦到褚昱那日离别的情形,只是那日他说的不是等我回来,而是你不必等我了,我此去清河便不回再回京城,你我二人缘尽于此。
醒后许久江韫的心仍是嘭嘭跳。
秋月便坐在拔步床前陪着她,等她睡着。
只是江韫这会子很是清醒,一点睡意也无。
光是睁着眼躺了许久,见秋月脑袋一点一点的似乎要睡着了,江韫叫醒她让她去外间榻上睡。
秋月揉眼:“无碍,我陪着郡主。”
还没烧上地龙,今日白日里热的紧,也没料到夜里竟是下起了暴雨,屋里地龙也没,炭盆也未烧。
秋寒欺衾薄,江韫窝在锦被里抱着汤婆子都觉着有些冷,夜再深一些的时候,她让秋月再抱一床锦被过来。
秋月过来时拔步床上不见人,委实吓坏了,她赶紧将被子搁下,周遭巡视一周才看到在梳妆台前躲着个人。
秋月连忙迎了上去,江韫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她,“才想起褚表哥那日给了安神香,你先点上。”
“是。”
秋月扶着江韫先回了榻上,又到了鎏金海棠香炉跟前将香料放进去,再点燃,褚昱的安神香同先前的不同,它给的里面更多了一丝冷冽的味道,倒是称了秋意。
也不知是这香的缘故,还是的确是因着夜深了,拔步床上不久便传来清浅平稳的呼吸声。
秋月放下床幔,替她掖了掖被角,吹灭烛火悄悄的退了下去。
第二日江延来了次枫泊院,说是那时在隐居亭伤她之人大理寺已将他定罪。
“他因褚大人抓他表兄入狱才蓄意报复,暗中尾随了褚大人几日,见自己近不了他身,恰好那日他约你相见,这才逮住机会对你下手。”江延顿了顿补充道,“是故,你日后出门必须要秋画秋月寸步不离才是。”
那日的惊险江韫哪敢忘,连忙点头如捣蒜。
过了两日,夏明忽地来了江府。
她不似从前那般活泼,也闭口不谈之前挂在嘴边的小学究,同江韫一般撑着下巴相顾无言。
还是秋画给炭盆里加炭时夏明才回神,她嗅了嗅,疑惑道:“今日点的安神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