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郑易闵那个案子。”戴眼镜的短发女孩问赵知陵。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默默从包里拿出口罩戴上。
“这种医生怎么还会有人给他做辩护啊,那可是一条人命,他的律师得拿多少钱,昧着良心给他辩护。”
她沉默了一会,“也不好这么下定论,案子不是还在一审阶段吗,等到法院判决出来自然就知道事情真相了,说不定会有反转呢。”
“网上好多大官媒都么报道的,你是没看底下评论,先是骂郑易闵,现在都是骂他律师。”
她迎着光的瞳孔闪过一丝伤感,整个人都黯淡了,即使沐浴在初升的太阳光里。
绿灯亮起,行人纷纷向前,他听到了她的回答——
“可是官媒和网民永远不知道——如果郑医生和他的律师所力争的才是事件真相,他们谩骂的舆论足以毁掉两个行业的从业者。”
他在人流中放缓了脚步,看着女孩倔强的背影微微出神。
到了律所,他点开新闻网页,关于郑易闵的案子仍然占据着热搜,而他也是被网友口诛笔伐的对象,在此之前他很少点开舆论,现在已经能心平气和地看完所有恶评,再嗤笑一声“乌烟瘴气”。
郑易闵医疗纠纷案最后还是胜诉了,还给了他一个医生应有的名誉,舆论只是淡去,却没有一家新闻媒体愿意将原原本本的真相重新报道出来。
这就是他长久以来的状态,最终的真相永远只有当事人和他关心。
他确实有点累了,甚至想过辞职,从律师行业转行的数不胜数,在敲完辞职信最后一个字,网页给他推送了一则高校招聘信息——Y大法学院正在招聘教师。
在一个人精神压力达到顶峰的时候,自然风物是最直接的治愈。Y城地处边陲,是个逃离的好去处,至少走在路上不会有人认出他,不会指着他的鼻子骂骂咧咧……
律所合伙人陈律知道他的能力,劝他,
“小周,你要是留下来,再过两年就能升合伙人,要想清楚。”
他26岁了,早已经过了不顾一切,冲动决定的阶段。
最终还是没能交出那封辞职信。
“陈律,我想申请去Y城分所。”
陈律师五十多岁,知道这个后辈有自己的想法,他想通愿意留下来就已经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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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那晚在南石古城的客栈,他没想到会那么巧,和她房间紧挨着,月色如银,即使过了三年,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
她的身形、神态都已经刻进他脑海里。
古城的月夜清寂,而他心底像是被人重重撩拨了一下,翻起一阵海浪,这是他确认爱意的时刻。
缘之所至,莫过于此。
而那晚,他做了个羞于启齿的梦。
梦醒后,仍觉得心下一团燥热。
本打算下楼吃完早饭再走,在餐厅门口看到她,竟有些慌乱,改了主意,直接转身走出了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