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舅！”
陈宁奋不顾身便要杀上去。
瞥见一晃而过的衣角，岳月心里一惊，冲上前去一步拉住了陈宁，将她紧紧扣在自己怀里。
岳月一手横着剑警惕着眼前的人群，一手牢牢扣住怀中失了理智的陈宁。
严竹吃力地动了动，地上便是一大片血渍。
严竹缓缓抬头对上了那双和自己相差无几的眼。
严竹突然笑了，嘶哑难听的笑声好比地狱的回响。
萧止扯着严竹的头发拉起他的身子，一摊手，一旁的人递上一把刀。
萧止恶狠狠瞪着陈宁将刀刃捅进了严竹的肩膀，“陈宁！所爱之人死于眼前的痛苦，今日我亦教你体会！”
挑衅般瞧着山坡下的陈宁，萧止冷哼道：“让我们猜猜罢，要几刀他才能解脱？”
拔出刀刃，血顺着刃口滴落地上。
瞧见了嫣红的血，萧止笑得疯狂，不断捅向严竹。
“究竟要几刀！几刀！当年，吾家上下老小可是活生生扛了你们上百上千刀！严竹，你抗得了几刀？你们，就算是凌迟而死亦不为过……”
严竹任由一刀刀捅入身间，他朦朦胧胧间望向山坡下的陈宁，他的眼中满是温柔。
嘶哑的声音唤她名。
“宁儿。”
“师父！阿舅！阿舅！”
陈宁亦是撕心裂肺应着他。
陈宁早已泪流满面，一塌糊涂。
泪水糊眼，岳月咬牙忍住着一切慌乱与悲伤，死死盯着眼前的那群人，加大力度握紧了剑柄。
“宁儿……”
透过坡下的人严竹似乎想到了什么，记忆中模糊的脸渐渐清晰。
那张脸似乎就在眼前。
严竹柔声唤着她。
“宁玉……玉儿……再……唤我一声哥哥可好……”
严竹垂下眼眸，嘶哑的声音断断续续，他强撑着、索求着。
“玉儿……唤哥哥……”
陈宁望着那一张一合的嘴，她懂了亦着急了。
陈宁的泪水洒在岳月的衣袖上，她只得仰头长啸嚎啕大哭。
“阿舅——不要离开宁儿！”
可严竹已经听不见了。
严竹眼里四周一片雪白，他好似又是那个小小少年，他站在将军府院中望着眼前的小小女孩儿，那张脸像极了小时候的陈宁。
可他分得清。
小严宁玉抬眼望着他牵起他的手，细声细语唤着他。
“竹哥哥！玉儿……玉儿最喜欢竹哥哥了！”
岳月怀中的陈宁胡乱挣扎着想要抓住严竹却怎么也碰不到，无力得让人绝望。
梦中的严竹蹲下身抱着严宁玉，靠在她的耳边喃喃细语。
“玉儿，莫要怪哥哥。来生……我们都不要遇见他。”
院门前站着的是向他们招手的娘亲与爹爹。
严竹站起身牵着小小的严宁玉迈向远处的父母。
跨过院门那一刻，严竹似乎听见了身后有人低声抽泣哽咽着一遍遍唤着他。
蓦然回头，严竹满是伤痕的脸瞧见了外边黑夜中仰头哭泣的小小陈宁。
大门于眼前轰然关上，他什么也瞧不清了。
双眸缓缓合上，严竹干裂的嘴角微微往上扬起又赫然紧张得抿起，一滴泪滑过他血肉翻飞的脸庞混着血滴落石间。
最终，他还是放心不下山坡下的那位人啊。
可，他一向高傲的头颅缓缓低下再也抬不起一点半分。
就在陈宁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