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这后果如何,哪怕是死无葬身之地?”
“岳将军。我知,我开初便知。我,问心无悔。”陈宁的回答没有一丝迟疑,一字一顿。
岳扬飞泣不成声,不甘心地问着,“殿下竟然如此坚定。殿下可有想过你走后爱你的人如何心疼?殿下可有想过死不得其所……灭不得善终……是何等痛苦?”
“岳将军。阿舅死前曾告诉宁,莫回头,向前走。阿娘教宁,宁为玉碎。宁从不求死得其所灭得善终,能死在那沙场之上,已然是对宁的恩赐。”陈宁盯着指尖的飞鹤令笑得坦然。
那晚的那轮月如此明亮,月光照在岳月寂寥的脸上。
“我只能看见她悲怆的背影。
那个背影寂寥走向死亡。
那个背影执拗走向尽头。”
一字一句忽地回响在岳扬飞耳边。
难道……
“殿下……身为女子,做到如此这般……可有惧?可有悔?可为何?”岳扬飞沙哑着声音一遍遍问着。
“将军。身为高堂之人,为国而死,博黎明,有何惧?身为太子,无论男女,为我陌江,为何悔?至于为何……岳将军为陌江在战场经历过的生死劫怕是数不胜数,为何,这个答案……想必将军比宁清楚。”陈宁扬起嘴角笑得温柔。
“……”岳扬飞张了张嘴,胸口一阵冷风直上,良久,一咬牙,他狠狠闭上眼,泪水依旧流淌,他缓缓道,“那……臣……领命。”
“岳将军……死亡对我而言从来不是终点。”陈宁收起飞鹤牌越过岳扬飞往外走去。
向死而生。
门前空空,一片白茫。
岳扬飞轰然跌跪于地间,他低声哭泣,他伸出手捂住脸低下了背脊,泪水依旧从指缝流逝,一点一滴沾染地间。
捶胸顿足,仰天大哭,那个刚烈无比的塞北将军竟哭得如此撕心裂肺,让人不忍。
陈宁拖着残破的身体来到后院的小池塘望着那还未被冰封的湖面上倒影出的星空。
风动,扬起湖面波光粼粼。
她的黑靴轻轻踏上青苔。
她的眼眸中倒影着地上星河。
玉手轻抬,褪去衣裳,棉布滑落脚边,脚裸抬起,光脚踏上湖边的泥地。
背对着湖面,她闭上眼,往后仰去。
月纱轻笼的湖面溅起莹莹的水花。
黑发铺散于水中,身体缓缓下沉,最终她漂浮于水中似与冷冽的湖水融为一体。
四周一切都安静了,一切都停止了。
忽地睫毛微颤,杏眼缓缓睁开,她那双黑色的眼眸透过清澈的湖水凝着星榆。
冰冷的湖水透过皮肤丝丝浸进身体渐渐麻木掉蚀骨的疼痛。
陈宁就这般任由自己沉溺在冰冷的湖水中。
忽然间,破水而出,水滴滑过皮肤,玉足重新踏上这片土地。
未曾眷念,滴着水的指尖捡起地上的布料。
陈宁的身影又隐于雪夜。
踏风而来,匿于冷气,如鬼魅,如魍魉,不带半响,似从未来过。
星河灿烂,天地沆砀。
黑色的身影迎着风雪踏在那一片雪白,路过无痕。
雪越下越大,连马匹都难以前进,地上雪厚埋到腰,衣服早已湿透,冰冷如窟。
就算如此,岳月依旧顶着风雪固执得往前走去。
一刻也不容停留。
摸着心间的玉牌,它似乎在发热一点点缓和自己的心间,那是陈宁的命牌。
终于,深沉的城楼出现在那暮色里,渐渐也见得到那一两盏火光,义城……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