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月……送她回家……多谢。”陈非阳颓废坐于椅上,语间满是寂寥。
深红的宫中早已一片素缟,印着雪色,印着半开的寒梅。
岳月抬头看着陈非阳,“这是臣应该做的。”
岳月头上绑着的白布抹额深深刺痛了陈非阳的心,陈非阳忽地笑了,慈祥地对岳月招了招手,柔声唤着,“岳月……你过来,站我身旁来……”
岳月迟疑半分,最终还是毕恭毕敬接过林公公递来的面具带于脸上,立在了陈非阳的身旁。
陈非阳深邃的眼紧紧盯着御书房的门扉,自言自语喃喃着:“等着吧……他们……快来了……”
话音刚落,一群士大夫气势汹汹跨进了门来,他们带进屋外的风雪,吹得屋内暖气消散。
一群人跨进门乌拉拉跪倒一片,磕得地直作响,声音洪亮。
“皇上!女儿身的太子殿下闻所未闻呐!”
“是啊,这不合规矩啊!”
“女儿作太子,他国笑话!”
岳月咬紧了牙关,捏紧了拳头,怒视着堂下的人。
林公公站在他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安抚着他。
陈非阳瞧着那堂下七嘴八舌的人只觉得可悲又可笑,忍不住想冷哼。
陈非阳突然站起了身,背过手,带着笑容盯着堂下的人,声音温柔至极,“众爱卿说够了没有?”
“呃……”
看着陈非阳反常的样子,众人一时哑言。
原本打算以死相逼轰轰烈烈撞柱的人也愣了,面对着墙不知所措。
陈非阳忽地抬起手捡起桌上的竹简挨个掷于地上。
“啪嗒、啪嗒……”
一声声响,回荡殿中,不绝于耳。
终于,桌上空空,没了竹简,没了声响。
“啪!”陈非阳抬起那崭新的玉镇纸狠狠拍于木桌上,玉块裂了缝。
陈非阳的声音无比疲惫,却无比清晰,“你们说够了没有……你们写够了没有……”
堂下鸦雀无声,众人咽了口唾沫。
“女子又如何?!”陈非阳猛地暴起,怒视着堂下每个人,他满是泪水的眼挨个扫过每个人的脸庞,“难道满朝文武有谁敢说能做到她那般?!有谁?!他站出来!明日我就封他做太子!君不戏言!”
无人回应,不敢回应。
安静得出奇,只听见雪声。
陈非阳颤抖的指尖指着那堂下的每个人,字字珠玑:“你们连站出来的勇气都没有!凭什么对她口诛笔伐!凭什么对她质疑问难!
“我不管以后是否会淡化甚至磨灭她的存在!但!只要陌江在一天!她便是我陈非阳的女儿!是陌江的太子殿下!是太子陈宁!”
陈非阳的泪夺眶而出,于众人眼前,冷风一过,寒冬入境,他竟一瞬白了头,教人叹空悲切。
陈非阳一挥手将玉镇纸掷于地上,它应声而碎,碎成几瓣。
又是一阵风带过。
陈非阳拉着岳月径直越过跪着的人群走出了房门。
岳月瞥见陈非阳眼角的泪光,回过头无声望着那满堂跪着的背影。
黑靴无声踩上松雪,身影印于红墙。
陈非阳松开岳月的袖子,止了泪,开口问道,“可笑吗。”
岳月垂头不语,沉默着。
陈非阳放声大笑,可,泪水再一次无声滑过他脸上的沟壑,承得满满当当,“想笑就笑罢,没什么好藏,人就是这样。”
岳月垂眸,叹着气,不甘心:“臣只是……替殿下感到有些不值……”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