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夕月倒抽一口冷气,回头看到陆承渊却像没听见,甚至连周围的卫兵也没什么反应。
陆承渊握着绿玉杯不动声色,淡淡地不辨喜怒:“你倒是潇洒,出来时跟梁将军说了么?”
江夕月才想起来,陆承渊当初从军,最早就是拜在梁重的麾下。梁重有这么个女儿,自由来去于兵营辕帐,难免碰上陆承渊。
算算时间,那时候陆承渊是少年英才,梁羽雁是桀骜巾帼,这两人要不生点龃龉,还真对不起他们各自的身份。
一晃十多年过去,陆承渊性子愈发内蓄深沉,梁羽雁却一如当初,纵情挥洒无拘无束。
“哼,想拿我父亲来压我,也不想想他吃不吃你这一套。”梁羽雁丝毫不怕陆承渊,甚至敢当着他的面呛声,旁人都似已司空见惯,江夕月内心震撼却如江水澎湃。
这是一个不把陆都督放在眼里的人啊!
她做了自己一直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
夕月看梁羽雁的眼神开始变得亮晶晶。
陆承渊道:“我已奏明圣上,梁将军戍边有功,以武将少保衔替他求了五月解甲,朔林不在我这次巡边线上,你回去把这个信带给你父亲。”
梁羽雁座下的白马啼鸣了一声,她傲然挺胸道:“陆都督,你以为你当了大都督,旁人就都是你使唤的小兵么?你有那么多随从,哪个不能传话?我还要赶着猎鹿,才不应你这档子事呢。”
陆承渊却道:“我也晓得你不会传话,只是怕你猎不到野,空跑了上百里路,白给你个差使,你也能得令而还。”
梁羽雁被他两句话激得火大,一抡鞭子冷嘲:“许久不见,你的口齿还是那么让人生恨。”
陆承渊却不跟她置气。他是上位者,让着她是因为梁将军对他有恩。陆承渊为人最是恩仇分明,所以即便梁羽雁如何冒犯,他也只是冷淡处之,一笑而过。
梁羽雁的目光却突然看向了江夕月。
江夕月浑身一激灵,坐直了身子。梁羽雁轻蔑一笑,复看向陆承渊:“何时招了这么个新鲜美人,上回那个会跳会唱的小妖精呢?”她说的是云凝烟,江夕月不知道梁羽雁见过她,还以为二人在打哑谜,瞪着眼睛看来看去。
陆承渊冷笑:“这跟你有关系么?”
梁羽雁却道:“怎么没关系,她冒犯了我,这仇我现在还记着呢。”
陆承渊不说话,当初江夕月还没来时,他出门娱游常带凝烟,凝烟有些盛气凌人,言语上冲撞过梁羽雁。
江夕月看见梁羽雁拿一双眼睛盯着自己,乖巧懂事地在马车上行了个礼,自报家门:“奴婢名叫夕月,是都督的侍女,见过女将军。”
这一声女将军可说到梁羽雁心坎里了,她本来不甚待见陆承渊身边的人,但看江夕月形容仪态,跟云凝烟的娇娆妩媚并不相同,眼前这少女气度清雅落落大方,她立时便对她产生好感。
梁羽雁展颜大笑:“你这丫头倒会说话,我若是个男子,就当得起你这声将军了。”
她又看向陆承渊,后者因为行程耽搁已十分没有耐心,梁羽雁却像还没折腾够,转起马笑着商量:“哎,陆大都督,你这丫头不错,不如给我吧,我用十匹大宛宝驹跟你换。”
陆承渊一下就冷了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怎会想也不想就出口拒绝:“十匹马就想换走我的人?”
梁羽雁看他脸黑,却是得逞地笑:“别生气啊,我是说着玩的,再说你带着这个,至少比那个小妖精强些。”
陆承渊冷冷地不说话,气氛一时沉闷。
梁羽雁也不再逗留,道声再会,双腿一夹马腹,红缨长鞭噼啪一打,白马箭一般蹿了出去,转眼就在十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