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三姑娘,外面到处都是兵马,听说是临海王造反了。”郑管事说道,“这里乱糟糟的,你们还是回院子里吧。”
临海王造反?
这事情她并无多大的印象,梦中京城大乱的时候,他们还在牢里,后来踏上流放益州的路途,她只是听牢头提过一言半句。
可是那时候,全家深陷囹圄,前途未卜,她无暇顾及临海王造反的事情了。
傍晚时分,橘红色的余晖笼罩着大地,往日倦鸟归巢,一片安详,今日却显得压抑沉闷。
慕晏兰同慕致躲在阁楼上,看见远处腾起的弥漫的烟尘,如同旋风一般席卷而来,马蹄声由远及近,呼啸而过。
“四姐,临海王为什么要造反?他不怕背上乱臣贼子的骂名,遗臭万年吗?”慕致问道。
慕晏兰看着晚霞说道,默了半晌说道:“若是被逼到绝境,连活的路子都没了,只能奋力反击。”
临海王是先帝的亲弟弟,当今圣上杀侄而立后,把临海王贬谪到了宁州,其余的侄子或者禁锢,或者发配到荒蛮之地。
人到晚年,疑心愈重,圣上最不放心的便是这群侄子们,为了给儿子们铺路,就拿着他们开刀。
在梦中,这群曾经煊赫的亲王,会一个个死去,暴毙,生病,谋反……总之没有一个善终。
看着姐姐脸上的低沉,慕致轻轻抱了抱她,蓦然想到夫子说的,男女有别,他迅速撒开手,“三姐莫要愁,咱们不会有事的。”
慕晏兰摸了摸他的头,凝望着远方,但愿慕府不要受到牵连。
这一宿,注定是不眠夜。
慕镇安排家人住在主院里,院外有护卫巡逻,虽说庄子在半山腰,可这也是进入东篱门的必经之地。
喊杀声,号角声,隐隐可闻。
慕晏兰刚开始还能撑住,后来不知何时困倦地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寥廖星辰隐去,曙光渐现。
她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发现自己躺在西次间的床上,而室内空无一人,她吓得一骨碌爬起来。
白术听见屋里的动静,撩开门帘走进来,“姑娘醒了?”
慕晏兰追问道:“爹娘呢?弟弟呢?”
“夫人和老爷在正屋歇息,公子在东次间歇下了。”白术端来清水,“姑娘,先洗漱吧。”
慕晏兰匆匆擦了脸,侧耳听了听,外面没有号角厮杀声,“临海王退兵了吗?”
白术只是个丫鬟,哪里懂得那些,对于她来说,顶天大事就是照顾好姑娘,“奴婢不知。”
慕晏兰想问问父亲城中情势,可看着紧闭的房门,想必爹爹凌晨方才睡下。
她脚步一转,走进慕致房间,推开房门,竟然看见他一大早坐在几案旁,拿着书卷温习功课。
“三姐,可睡好了?”慕致问道。
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亲近,慕晏兰随性坐在绣墩上,“你何时睡的?”
“你睡下不久,爹爹便催促我去东次间歇息了。”慕致放下手中的书本说道。
“哎,那你肯定不知了。”慕晏兰拖着腮帮子,叹了一口气。
慕致看着她愁眉苦脸的模样,以前三姐不是这样,一心沉浸在音律和杂书中,不问世事,如今却是操心起这些家国大事来了。
“难道姐姐是担忧镇安侯府?”慕致猜测,自从赐婚圣旨下达后,姐姐就变得不一样了。
“自然不是。”慕晏兰断然否定,她明明是担忧慕家东府受牵连。
慕致不以为意,“镇安侯府应当有府卫,镇北将军不会有事的,若是不放心,等建康城安定了,你过去探望一下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