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房嫡子慕涞,莫约十来岁,眼珠灵活,一看就是心思多的。
接着她看见慕致,小家伙坐得端端正正,一板一眼跟着夫子读书。
蓦然,慕晏兰看见慕涞从袖子里偷偷掏出一个陶罐,打开盖子,垫着帕子捏住蜘蛛,朝慕致丢去。
慕致正听着先生讲解论语,突然感到手背上发痒,赫然看见一个黑色蜘蛛正趴在手上。
毕竟事发突然,加上年纪小,他吓得猛然站起来,用力把蜘蛛甩到一旁,几案因起身太猛,发出尖利划地的声音,书本哗然落地。
夫子一脸刻板走过来,“慕致,你咋咋呼呼在干什么?”
慕致羞愧低下头:“夫子,学生知道错了。”
夫子脸色阴沉说道,“我说过课堂之上,切勿喧哗,违者十个戒尺,伸手。”
慕致看着戒尺,心里发憷,但还是乖乖地伸出手,“啪……”重重一声。
一戒尺下去,他的手心立马红肿一片。
慕晏兰看不下去,正要进去,突然看见慕刚站出来,“启禀夫子,原不是三弟的错,是有蜘蛛爬在他手上,他才会失态的。”
慕刚长得高大,坐在最后一排,自然是都看见了。
“蜘蛛?在哪里?”夫子冷冷问道。
慕刚如实说道:“刚才爬走了。”
“大哥,你不能为了替三弟开脱撒谎,他犯了错,就要受惩罚,只有挨打过后,才能知道改过。”慕涞一本正经数落道。
夫子一脸认同,语气带着两分恭敬:“二公子说的有道理。”他现在每月份例,都是从三夫人那里领取,自然偏心一些。
“二弟,明明是你带着陶罐,里面装着蜘蛛戏弄于人,现在却都推在三弟身上,你当别人都是眼瞎的不成。”他性格向来鲁直,见三弟狡辩愤愤说道。
“大哥,我们都是西府的,老三他可是东府的,你要是胳膊肘往外拐,看祖母怎么惩罚你。”慕涞语气里带着威胁。
慕刚楞了一下,继而说道:“就算祖母来了,我也是那话,黑的就是黑的,白的就是白的。”
夫子不满地掀了掀眼皮,“你们说的蜘蛛在哪里?我看压根就是子虚乌有,为了逃避惩罚,撒这种无稽谎言,慕致二十戒尺,慕刚十戒尺,你们两个伸手。”
慕晏兰顿时气笑了,好一个迂腐昏聩,是非不分的夫子。
她推开门走进去,夫子听见吱呀开门声,转头看去,一脸怒气地说道:“书房重地,女子怎能来呢?简直有辱斯文,快快出去!”
慕晏兰连个眼风都没给他,径直走到慕致身旁,看见他眼中含着水光,嘴唇倔强抿着,心顿时就软了。
“手疼不疼?”慕晏兰轻轻握着他的手问道。
看见慕致手心红肿,手腕处隐隐发青,她脸顿时沉下来。
慕晏兰质问道,“夫子就是这样教导学生的?不分青红皂白,黑白是非,凭着好恶罚人。”
李夫子气得胡须翘起来,“我惩罚自己的学生,哪里轮到你一个女子指手画脚,女子不在深宅闺阁,来这里抛头露面,还想族学的主?你当你是谁。”
慕晏兰黑白分明的眼睛,清凌凌看着李夫子:“轮不轮到我管暂且不说,我就问一句,夫子准备如何解决?”
李夫子皱紧眉头,看着慕晏兰,仿佛她在书房,便是污浊了这里的空气似的。“自然是该罚就罚,该打就打。”
慕晏兰冷哼一声:“幸好你学问不成,没能入仕,否则不知道要出现多少冤假错案。”
这一下子戳中了夫子的痛点,他科考半辈子,止步举人,他却觉得逢才不遇,空有满腹学问,却没有人能明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