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总让薛菡有点发憷。她决定速战速决,然后人生和沈拂西这个名字彻底说拜拜。
“说不定,她以后还会家暴你爸爸。她有间很恐怖的屋子。”薛菡略微夸张了下:“……里面放着很多工具。”
沈拂西还是没说话。但显然维持灿烂的笑容很累,他的笑意已经越来越淡了。
不追问个不休也挺好,少点麻烦。
薛菡满意地直起身,望了一眼天际线处,黄昏正盛大落幕。
似乎有千万条平行的线,从天空的这端,迤逦到天空的那一段。一阵风拂过,那些线便随波逐流地散开,从此奔赴各自的终点。
她转身打算离开,沈拂西却在这一刻出口叫住了她。
“姐姐。”
声音不大,却很清晰。音节很短,像舍不得这么快告别少年的唇齿,有几分缱绻的流连。
“我觉得,我还是挺能吃苦的。”
薛菡回过头,看到少年再次扬起了笑脸。
“所以,我以后,来替你分担一些吧?”
又是一阵风吹过。
冥冥中,千丝万缕的线,又纠缠在了一起。
以一种抵死缠绵的姿态,像是要纠缠至天涯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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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老板带着小秘从茶室门口走过的时候,表情很沉重。
茶室内通向会议室的门在这时被推开,职业装女士朝两人微笑颔首。
“谢先生,薛女士,可以准备进会议室了。”
薛菡和谢钧泽面面相觑,心里都有些七上八下。
显然前面的两家都挨个折戟沉沙,相比于前两者,他们甚至只是个没上市的构想。
尽管薛菡对自己的艺术创意一向自信,但说实话,光尘里作为一个“前卫艺术概念”初次实践的起点来说,真的很高。
离谱的那种高。
而且,还要面对沈拂西。
两人亦步亦趋地跟在职业装女士身后。
临近门口。
谢钧泽苦着脸看向她。
“小荷花,沈拂西待会儿……应该不会刁难我们吧?”
会不会?
薛菡心里也没底。
她和沈拂西,是如尘往事里厘不清的一摊烂账,是快刀也斩不尽的乱麻。
虚与委蛇有过,心照不宣也有过。
——是薛定谔的盒子。
前面的女士推开门。
阳光像开了闸的洪水一般涌出来。
薛菡缓缓抬眸,先看到漫长的木质会议桌。
视线缓缓移至长桌尽头。
她对上那双,深邃如夜的眼。
——薛定谔的盒子,被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