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合蹦跳着跟在方知身后,正攀了一支野茶花,簪在头上。
啧啧啧,方知昨日被认成哑巴,心里不知多大的气,今天果然换了身行头。
唉,不会骂人的闷葫芦真可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手报复呢,他又是个会放傀儡的。
嘶,可要躲远些。
荆合若有所思地看着丁亦别笑,又唱着歌走到前面去了。
丁亦别摸不着头脑,又看见方知仍是一脸温和的笑,只觉得脖子有些子凉。
走不多时景色逐渐不同,这一边原来更近山下村庄,山下的杨树此时正是飞絮的时节。轻飘飘的杨絮被风在草地上磋磨,团成小棉球,在地上随风乱滚。
众人到了方圆所说的大柳树下。
“少侠,不知你说的方法是什么?”住持又发问。
“方法啊。”丁亦别一瘸一拐的走到那柳树下,慢慢躺下去,舒心地出了口气,像是要好好晒晒太阳。
“你们躲起来吧。”
众僧人面面相觑,这算什么办法?等那鸟自己出来吗?那又为何要他们都来,岂不是更惊扰妖鸟。
荆合摇摇头,看住持茫然,说道“大家先躲起来便是。”
众人退了十几米,隐隐约约能看见丁亦别。
他躺在树下,那条瘸腿平直放着,上边裹着布条。
杨絮随风贴地飘动,积在他身侧,蓬蓬松松。
那三足鸟看他半晌不动,歪着脑袋观望了一会儿,下了一个树杈,又观望一会儿,又下了一个树杈,慢慢地挪下来。
终于,它拍着翅膀慢慢落在地上,杨絮随它一落低低扬起,小绒团连弹几次才又落下。
它歪着头转动着金色眸子,杨絮轰然炸起,丁亦别手中正攥着那三足鸟,正嘀唔嘀唔地叫着。
众僧人赶忙围过去,这三足鸟爪子锋利却并不很挣扎,只圆睁着金色的眸子,口中慢慢吐出颗金色的丸药。
丁亦别接住这颗丸药,斥负鸟眼角缓缓落下泪,渐渐衰弱,终于化作金色尘埃散去。
“啊呀,这妖倒识趣,自己死了去。”丁亦别拍拍手,看着众人笑道,“这下方圆小师傅没事了。”
住持冷眼看着斥负鸟吐出救人性命的妖丹,哧地笑了一声。
“住持不必担心,方圆小师傅肯定没事了。不如您现在回去看看?”丁亦别心虚笑笑,将妖丹掖进腰间,慢慢爬起来想往后去躲。
“洪安住持,周朝固安三年生人,今年四百岁有余。”荆合缓缓抽出佩刀,“你是人是妖?”
昨夜。
方圆被丁亦别妖怪云云吓得不轻,翻来覆去睡不安稳,只听外边窸窸窣窣声响,登时吓得寒毛直竖。
他斜眼去看窗子,只见纸糊的窗子缝隙处像是被人拨动,噌的一下钻进什么东西。
方圆猛地坐起想要喊人,脖子却爬上一只纸人来。
方圆吓得张大嘴发不出声,它便咧着嘴对着方圆打了个喷嚏,白色烟粉冲进他嘴里。不知是因药粉还是惊吓,他腾地一下便昏死过去。
迷糊间他似乎醒转过来,看天光时候不早了,他起身到院中。
只见几个朴素衣袍背剑的人正搬着箱子进侧厢房,年纪最小那人腰间挂着一个傩面具,看着有些吓人。
最年长那人正同住持攀谈。
“……实在叨扰。大师,我有一事要告知。这小箱子中有七面铜镜,大箱子中也有一面铜镜,其中封着镜妖,万万不能打开。倒不是不相信诸位小师傅,只是镜妖惯会蛊惑人心……”
镜妖,附身镜中,可侵占照镜之人的身体,以人为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