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暮云的头顶挂上了三条汗,“……我是医生,不能不进。”
也不得不进。
杜春树往左边歪了歪头,看向丁暮云背后的一行医生,眼神像刀一样,很快刮了一道,又收回来。
“你。”杜春树指着何风与,“别进去。”
何风与:“???”
“怎么,没听清楚?”杜春树随便扫了眼他胸前的名牌,“就是你,何风与——医——生。”
他的声音不轻不重地落在“医生”二字上。
这算是在报复她刚刚叫他同学吗?
丁暮云望向背后的医生们,大家无不面色凝重。
何风与更是,平时那机关枪的嘴虽已经哑火,还是能感觉到他唇后积攒到快要爆炸的子弹。
但是,又能怎么办呢?
他是杜家的二少爷,而他们只是普普通通的医生。他的报复,她压根无力反击。
阶级森严,每每往上踏去一个台阶都快要粉身碎骨。
这点小事,要忍。
犹豫了两秒,丁暮云小声地,“小风,你去办公室把杜春树之前的病历和用药都重新整理一下,一会我再过来拿好吗?”
何风与努了努嘴,双颊呈现紫红的猪肝色。
他站在原地,没动。
何风与和丁暮云虽然都是奉华中学毕业的,但家境殷实,父母亲都是奉华医院的主任。比不上杜春树家里,但勉强算个小开。
他的脾气,在医生群里已经算是“非常”不好的了,要是换作其他人,他早就没耐心地骂起来。
“……”
得,今儿算是炮仗遇着炮仗了。
丁暮云往后偷偷地拽了拽他的衣摆,用动作劝他成熟点别闹,别和小孩计较,可何风与愣是半天不动。
这一切被杜春树看在眼里,一点不落。
他按动金属扶手上的开关,唰地一下就冲撞到何风与面前。
眯着眼,语气里完全没了刚才的虚伪和善,“怎么?”
“听不懂人话?”
“汪,汪,汪?”
学完狗叫,杜春树立刻放声大笑,他捂着肚子,身子夸张得像没了气的气球人,前仰后合。
“……”
丁暮云差点咳嗽出来。
冬日里的太阳不合时宜地探出点脑袋,从窗外映了进来,照在他九十度的双腿上和何风与一百八十度扭曲的脸上。
杜春树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依然在笑。
何风与咬着下唇,恶狠狠地出了口气,转身就往办公室里走去。脚步比任何时刻还要沉重百倍。
望着他落败的身影,轮椅上少年左手握成拳,抵靠在自己的下巴上,右手幼稚地比出一个“V”字。
“……”
小屁孩。
真是个超级无敌巨无霸任性小屁孩。
沉默须臾,小孩已经自行进去。
可马上又推着轮椅倒了回来。
“丁暮云医生,”杜春树摸了摸自己完整的耳垂,“进来。”
望着他直白又略带戏谑的眼神,丁暮云的结膜炎愈发严重。
她也成病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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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头的美容事业正在如火如荼地展开。
由于某人的坚持,他们最开始的计划被完全打乱,原本该用酒精消毒的人最后居然换成了面前这个最无关的男人。
朋克男今天似乎忘记带消毒用具,便和他们借来用用。
语气温柔,和这个古怪少年完全相反。
世道可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