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起碎片。
大家都贬低他,忽略他。煤油灯倾斜,他破罐破摔,什么都做到最坏。
至少这样,才会有人多看他一眼。
世界上对自己最好的,只有哥哥。
只有哥哥会这样照顾他。
杜春树细细品味着他们的眼神交流,手里不断玩转草莓。
像转笔似的,在指间流转。
“丁医生,你来得正好,小树有话和你说。”杜昭山站了起来,笑意盈盈,“草莓我让赵管家给你放办公室了,你回去的时候直接吃就可以,已经洗过了。”
丁暮云微微弯了点身子,“好的谢谢。”
“那我先回公司了。”杜昭山拿起衣架上的外套,向杜春树招招手,“小树,记得听丁医生的话,我过段时间再来看你。”
“嗯。”杜春树单调了应了一声。
杜昭山行色匆匆,很快离开。
临别时,丁暮云似乎能看见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背后,藏匿些许白头发。
数量还不少。
丁暮云回过头,撞上杜春树的眼。
他像个做错事的小孩,立刻躲开丁暮云的视线,头偏过去,眼神刻意地看向地面,手机械地把草莓送进嘴里,嘴巴一上一下的,幅度稍大,脸颊上白色的绒毛在太阳辉映下显得更为皎洁,底下翻涌几丝桃红,颇有些小兔子的感觉。
丁暮云坐了下来,“想清楚了?”
“不知道。”杜春树说。
丁暮云也不恼,至少他这次不再说“不要”。
笑笑,没说话。
杜春树看她这样,微微挑起了半边眉,“你不说点什么?”
“说什么?”
“劝劝我啊。”杜春树端坐起来,背挺得笔直,“你不得求求小爷做手术?”
丁暮云无奈地笑了一下,拖腔带调地回了个“行”。
小臂伸长,采了个硕大的草莓来。
她拉过杜春树的手,想放上去,某人不配合,紧紧地攥着,丁暮云轻轻地拍了下他攥紧的拳头,没想到被反作用力攻击得发疼,倒吸一口凉气,嘶了声。
某人见状,反握住她的手,有些紧张地问:“你没事吧?”
“有事。”丁暮云双手奉上草莓,眼神灼灼,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黑眸,“除非你吃了这个草莓,乖乖听话,不然我就不原谅你了。”
“……”
“妈的,矫情!”
杜春树想了好久,才气急败坏地彪出这么句话。
一把拿过她手里的草莓,狠狠地撕咬。
他的眸里凝着冰蓝色的湖,一个小人在冰上跳着花滑,柔美熟悉的身姿在冰上翩然起舞,冰刀撕开一处,一汪银灿灿的水从罅隙中倾斜而出。
他像只白色的萨摩耶小狗,笨拙地偷看她。
测了体温,做完常规检查,丁暮云给他拉了拉被子。
窗帘没拉,房间里很是敞亮。
滢白的雪躺在窗台上,像一个接一个的蚕宝宝,在灿阳里蠕动。
雪色衬着他的红唇,他的脸色比往常都有生机。
杜春树说:“你要走了?”
“还不走。”丁暮云站在他旁边,“怎么了?”
“没什么。”杜春树捂着脑门,“就是头有点疼。”
丁暮云狐疑,俯下身立刻按部就班地摁摁他圆润的脑袋,“哪儿?这儿吗?”
“不是。”杜春树别扭地甩开她的手,“我也不知道具体哪儿疼。”
“……”
丁暮云的唇线抿成一条直线,眉毛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