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身上一无所有,但她又拥有很多。 她可以跋山涉水给自己找药草,也可以毫不犹豫把筒车分享给所有百姓;她可以因为卖堆肥挣到的一罐铜板笑逐颜开,也可以顷刻间将铜板全都花掉给自己做轮椅…… 自流放以后,郁寒川所感受到的所有美好,几乎都是来自纪颜,这一刻,他突然开始怀疑自己一年后给纪颜自由的决定,真的做得到吗? 到那时,自己会舍得吗? 唐山远和杨平县一干富户,在杨江县县衙的小厅里,已经等了整整一刻钟。 富户们还好,他们在杨平县求见县太爷,很多时候等的比这还久,早就习惯了。 但唐山远做了杨平县足足九年的土皇帝,除了偶尔去林阳城知府大人面前点个卯,还有谁有这么大的面子,敢让他这么干等着? 一连喝了好几杯茶,唐山远终于按捺不住,粗声粗气问添茶的小丫鬟春杏:“王爷到底何时出来见客?” 春杏摇摇头:“王爷的事情,婢子可不晓得,你得去问秋雨姐姐。” 唐山远憋着气又问:“那县丞呢,主簿呢?你们这县衙就一个人都没有?” 春杏噘着嘴:“我家老爷和主簿大人天刚亮就出门了,大约是带着新做好的筒车到小黄村去了吧,这一去少说也得天黑才能回来呢!这位老爷既没有提前知会,又这般没耐心,不如还是先回去吧!” 唐山远当即被这小丫鬟几句话气了个倒仰。 先回去?说得轻巧! 且不说杨平县和杨江县距离数十里之遥,唐山远等人昨日坐着马车赶了一整天的路,差点没把他那把老骨头颠散架,好容易歇了一夜过来县衙,哪有没见到人就回转的道理? 更别说他们的目的是管王爷王妃要筒车,昨晚隐约还听人说王妃做了什么堆肥,撒进田里秧苗长得飞快,这不也得顺便要些回去? 现在什么都没要到呢,空着手就回去,那过来杨江县一趟干嘛,在自家县衙享受美人的服侍不好吗? 春杏可不在意唐山远吹胡子瞪眼的模样,添了茶就退下去了,只剩下他自己气得紫涨着脸,直骂:“李寅这老匹夫,越活越回去了,怪道都说他是个穷命,好歹也是个县丞,种田的事自有下面人去做,自己巴巴地跑去田里干嘛?跟泥腿子待在一块,也不怕沾上一身泥腥味!” 可惜小厅里一个杨江县的人都没有,全是杨平县来人大眼瞪小眼,唐山远骂了几句也觉得没意思,安静下来才发觉那几个富户看他的眼神有些古怪。 甚至他还听到靠门边的两人在窃窃私语:“杨江县穷是穷,但那李县丞倒真是个体恤民情的,天刚亮就去村里,至天黑方回,就为了看那什么筒车,想必总要等筒车车上水来,才放得下心!” “可不是,唉,这才是真正的父母官啊!” 唐山远当即针扎似的又从椅子上起来了,皮笑肉不笑道:“何方进,李老根,你们说什么呢?” 李老根身形一僵,何方进却只是若无其事地转头,一脸真诚道:“为了我等这些泥腿子的事,累得太爷大老远跑到杨江县来,草民正跟里正说起,太爷真不愧是我们杨平县的父母官呢!” 其他人赶紧附和:“正是,太爷受累了!” “这杨江县县衙也太破了些,连个待客的人都没有,实在失礼至极!” …… 唐山远恨恨瞪了何方进一眼,却也无可奈何。 何方进能在上李村稳稳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