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啊,怎么不跑了?”从幽深的林中,传来一个声音。那声音本该润如秋月般静美,但此刻,这个人的声音中满是阴阳怪气。被笼罩在浓浓夜色下的树林中,有一个人影提着个包裹,缓步而出。那人不高,体格也并不健壮。很明显,那并不是个成年男子,至少在体型上他更接近少年。
但一动不敢动,生怕被紧贴着身体的风刃削掉皮肉的盗贼一句话都不敢说。今天晚上,他避开巡逻的千岩军潜入轻策庄,一边翻箱倒柜一边骂骂咧咧:“嘿这群老东西,真没什么油水啊……”
他是个泼皮无赖,早年拜过某个大盗宝团的山头,但最后因为手脚不干净被撵了出来。他不会什么谋生手段,靠着偷窃抢劫过日子。但这人还没胆子去偷璃月港那种满是千岩军的地方,便只能找轻策庄这种遍地孤寡老幼,还没什么警备力量的小地方下手。
带着满满一包摩拉和其他的值钱物件,他从最后一户老人家里悄悄离开。出了村庄的地界,离开了千岩军的警戒范围,他便原形毕露。男人往地上呸了一口,满脸不屑:“一群穷鬼,害得老子还得多跑几家。这些钱也不够我逍遥多久,算了,没钱下次摸点别的出来……”
还没说完,他就突然感觉背后传来一股寒意,仿佛被什么大型猛兽盯上了似的。奇了怪了,为了轻策庄里那群老弱病残的安全,这周围都被千岩军犁了好几番了吧?哪来的猛兽?
他不敢掉以轻心。他当年能被那个大盗宝团允许加入,靠的就是这对危险极为敏锐的天赋。要不是不知分寸把手脚动到大盗宝家的腰包里,他现在恐怕还是那个团里的活体危机侦查仪。男人猛地回头,向着寒意传来的方向抬头望去。只见树梢上不知何时立了一个清瘦的少年。
“你要是识相点,现在放下手里的东西跪地求饶还来得及,蝼蚁。”
那双霸道而危险的紫瞳硬生生地嵌进了他的脑海中。等再回过神来,男人已经丢下了手里的包裹,向着深林中疯狂逃窜了。那少年悠闲地跟在他身后,仿佛猫在捕猎前的热身,亦或者逗弄。
时间回到现在。他紧紧地盯着那个身影,看他拨开枝叶,从林间走了出来。
先进入月光中的是一截莹白的手指,那指间似是有一条木龙缓缓游动。手套的上半部分显露出修长的手指,但白色的指与黑色的布料相映更显反差。再配上在他指尖勾勾缠缠的小木龙,竟隐约有缠绵之意。
被手指扣住微微向上抬起的,是银色的帽檐。它在月光下隐隐有微光反射而出,足以见主人平时养护的精细。而帽檐之下,则是一张秀美至极的脸。少年有一双蓝紫色的眼,形状微圆润,眼底清澈,不说不动的时候恍若一只灵动可爱的幼猫。他眼尾的两侧各有一抹红晕,如晚间云霞般层层铺开,为清冷的白玉人多添了一抹烟火气。
他穿着蓝黑底蜡染白花的短褂,裙裤裁短以方便行走,仅仅到膝盖。他腰上系着一条黑白相间又绣有青蓝团花纹的腰带,勾勒出劲瘦的腰身。他的领边、袖口、裤脚,都有白色红色的缠枝莲交错着,间或有银蓝色的水波纹填充。
他内里穿着一件黑色的无袖背心,颈上环着银色的莲花项圈,项圈上还镂刻叶纹与风纹,精美无比。他脚上穿的是黑色的布鞋,同色的布带从脚踝处向上延伸,缠住修长的小腿。黑色的鞋面上绣着大红的缠枝莲。一段莹白的脚趾从布鞋前端探出,秀气可爱。
他身侧还有七彩的绸带垂下,随着他的行走微微晃动,仿佛山林间随处可见的俊朗少年。只是这看上去乖巧无害的人,张嘴便有银亮亮的刀子喷出。
“跑了一晚上,累不累?”少年嗤笑一声,“不管在哪方面都是个废物呢。”
他不欲多言,身后跟地鼠一样冒出来了几个千岩军的将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