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没有,只有无边无际的恐惧。
汪灿从来没见过她这个样子,但是不难想象那种药剂给她留下了多大的心理阴影,即使时隔这么多年,她仅仅是察觉到那种药的存在,也还是会陷入无法挣脱的梦魇。
一路上汪灿时常会回想那天教官说的话,每个字都仔细琢磨过无数次,力求将可能存在的理解偏差控制在最低水平,甚至在拿出注射器的前一秒,他还悄悄问过自己,是否已经决定好了。
很快他就有了答案。
——因为汪岑曾经开门见山地告诉他,汪荧会需要这种药。
汪家内部很难有什么秘密行动,运算部门近乎全知全能,始终以俯视者的姿态掌握着所有人的一举一动,有那些依靠精密计算就能影响世界的家伙们背书,汪先生的命令从不会出错,同理,教官也不会自作主张送来那两支注射器。
而他不应当提出任何质疑,只需要服从命令就可以了。
原本他只以为那顶多是兴奋剂一类的药物,汪荧的身体素质远逊于其他人,可如果任务真到了旁人束手无策的地步,成功的唯一希望也只可能是汪荧,所以就算是出于任务能够顺利完成的考量,她也必须为了家族保持行动力。
汪灿知道实验室研发出了一种能快速激发人体活力的药,用了药的人短时间内战斗力会大幅度提升,可惜以他的权限也无法窥到更多的信息,只知道那种药已经小范围投入使用了,只是没有在任务中普及。
汪荧并非要被家族抛弃的人,自从她这次回来,汪先生对她的态度甚至称得上宽容,她是汪先生私生女的传闻也是这么来的,因此汪灿的想法一度十分乐观,即使做最坏的打算,那种药也至少不会这么快就要了她的命。
但现在他才发现,不是只有会要命的事才有意义,汪荧所表现出来的抗拒不如说是求救,可是他却没有第一时间意识到。
汪灿表情惨淡地扯了扯嘴角,缓缓地松开手,不再和汪荧争抢针筒,虽然身形仍然挺拔,但他背影落寞,像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汪荧吐息冰凉,那一连串闹着玩似的称呼已经接近尾声,她一度觉得自己还能坚持,所以绞尽脑汁想着接下来要说的东西,可是她全无头绪。
——没办法了,她可能只能走到这里了。
这个念头一起,汪荧就彻底松懈下来了,她疲累地阖上眼,敛住眼中最后一点光。
可就在意识被彻底吞没之前,她的唇角又忽然浮现出笑意。
“绯闻男友……”她动了动嘴唇,声音模糊得她自己都快要听不清楚,“灿哥儿。”
她看也不看手里的针筒,只凭着感觉用力扎进自己手臂里,仓促中她似乎没有找到静脉,立刻偏转了针头的角度,接着用上最大的力气推注,直到那管暗红的液体被全部推进她的血管里。
玻璃注射器灌注药液之后,推注时阻力会略小于塑料注射器,对于此刻的汪荧来说相对比较友好,这要感谢霍盈盈,她在很早之前就熟练掌握了给自己打针!
汪荧拔出针头,血一下子就渗了出来,她前所未有地激烈挣扎起来,在极度痛苦时,那张素如冰雪的脸上流露出的神情让旁观者都为之心痛。
以至于汪灿分明就在离她很近的地方,却不敢碰她,他能清楚地感知到面前那个人的身体指标是在肉眼可见地好转,却好像任何触碰都会让她碎掉。
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生出这种奇怪的念头,又无比清晰地得出结论,那是他无法承受的后果。
于是他只能沉默地看着汪荧的手指屈伸,数次之后,那支空掉的注射器终于离开她的指尖,滚到远处在石头上撞得四分五裂。
漫长的几十秒过去,汪荧才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