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和惧怕已经深刻入心。
看她方才被曲玉衡触碰过后,那般激烈的反应便能窥见端倪。
如今只是初夏,但京中夏日来得早,衣衫都穿得单薄,太子景曜将她从水中救起,两人虽不至于肌肤相贴,但对曲瑶镜而言,那般亲近的搂抱足以令她无法忍受。
逢春甚至已经做好曲瑶镜又要大病一场的准备,可谁知,她却好似对此并无反应。
曲瑶镜拈了颗酸枣吃,试图压下那阵阵恶心,她并不觉得景曜会是什么例外,翘唇轻笑道:“我那时都昏过去了,又哪会记得那么多。”
见曲瑶镜不以为意,逢春若有所思地抿着嘴,没再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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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慢腾腾地休养了几日,曲瑶镜彻底痊愈后,寿宁长公主才择日带她进宫。
时隔多年,曲瑶镜久未进宫,难免有些紧张,又才被欺负过一回,逢春和觉夏生怕让人将她看低了去,铆足了劲拾掇打扮。
曲瑶镜还差几月才及笄,但到底是十五岁的姑娘了,发髻钗环都要繁复些,觉夏替她绾发,逢春则挑了身桃红色蝶纹对襟半袖襦裙。
她本还由着两个丫鬟折腾,直到觉夏从妆奁里取出一副新打的嵌宝鎏金头面要给她戴上,曲瑶镜才忍不住皱眉制止:“就是寻常觐见,不必过于隆重。”
觉夏被曲瑶镜隔着银镜睨了一眼,一颗心却忍不住扑通乱跳,她红着脸喃喃道:“郡主真好看……”
曲瑶镜是极姝艳的长相,雪肤花貌,琼鼻黛眉,檀口不点而朱,最出彩是那双水波潋滟的狐狸眼,眼尾微微上挑,一颦一笑便勾魂摄魄。
她自来不喜这张浓颜,日常打扮也偏素净,美则美矣,却更稚嫩,压了不少风姿,如今这一番盛装,掩去了眉目间那一丝娇怯病弱,堆砌出一身雍容绝色,美得惊心。
曲瑶镜看着镜中的自己有些陌生,她虽不在京中长大,但光怪陆离的话本子看过不少,容色过于出挑可不是什么好事。
她甚至隐隐怀疑过,梦里的祸事怕是与她这张脸脱不开干系。
这般想着,曲瑶镜指挥着逢春,连卸了三四支珠钗才罢休,又欲换一件素色袄裙,但最终也没拗过两个丫鬟。
出来时,寿宁长公主已在外间等她,见她这番打扮不由得眼睛一亮,难得给两个丫鬟投去一抹赞许,拉着曲瑶镜边走边赞道:“小姑娘就该穿得鲜妍些,成日里死气沉沉像什么话。”
寿宁长公主现下最头疼的还是曲瑶镜,她这性情,说的好听是温婉娴静,实则就是寡淡,尚未及笄却跟七老八十的老媪一般,心如止水沉静非常,也不知随了谁。
齐国公府离皇宫并不太远,从松韵巷出来便是朱雀大街,往前过三个巷口便是宫门。
约莫两刻钟的功夫,车架在宫门前停下转乘软轿,逢春小心翼翼地搀着曲瑶镜上轿。
软轿摇摇晃晃,曲瑶镜打量着两旁暗红的宫墙,幽深的甬道内,红墙琉璃瓦似乎绵延不绝。
没过片刻,曲瑶镜便失了兴趣,哪怕途经万花盛放的御花园,也兴致缺缺,这仰脸只能看见四方天空的深宫,难怪寿宁长公主宁可长久在外游历,也不愿回来。
半盏茶的时间,软轿在碧霄宫前停下,皇后跟前的掌印女官玉芝早早候在宫门前,见寿宁长公主母女来,忙将二人迎进去。
碧霄宫作为皇后的居所,大气奢华,无一处不精,无一处不贵,一花一石皆是景。
玉芝在前引路,余光却若有似无地打量着曲瑶镜,在被察觉之前匆匆收回视线,她也不敢让两人候宣,径直带进待客用的东配殿。
皇后出生大族王氏,风姿绰约才华横溢,幼时便名动京城,年芳十五便入主东宫为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