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赵哲回了皇城,头一件事便是面见天子,陈说王开如何罔顾国法,草菅人命。又说陈大娘子因与公主婆媳不和,居然不惜谋杀继子嫁祸马服,再于公堂上污蔑公主与马服有私情,败坏皇室清名。只因他站出来说了几句公道话,陈母担心事情败露,居然派人潜入深宫,绑架郡王,罪大恶极!
他也不管“潜入深宫,绑架郡王”这种事是不是人能干出来的,反正陈母和王开不讲理,他赵哲能更不讲理。什么律令格式王法道德,关键时候屁用没有!既然他们不顾往日情分痛下杀手,那就休怪高平郡王以暴制暴了。
天子精心培养赵哲多年,一番心血差点毁在陈母和王开两个蠢物手里,怎能不气?下令一查,好家伙,陈母竟然真的为栽赃公主绑架了自己的儿子!最出彩的是,她根本没有跟王开有过联络,更没有送礼请托,王开的审案过程简直比陈母设想的还要“完美”。
至于王开,他一心要在封城府立住脚,正好碰见公主的“姘头”,私下盘算着拿他开刀立威,将来街头巷尾定会用“铁面无私王相公”称呼他。
得知陈隆是被陈母囚禁,自己闯了大祸后,王开想的不是去审刑院追回案卷,也不是如何释放马服并给公主道歉。他只想将错就错,最好杀了陈隆全家,杀了所有知情的人,这样一来,错案不久成了铁案?
天子阅过案卷后怒不可遏,命令审刑院从严惩治,不得姑息。他给陈隆、赵哲以及不怎么待见的晋国公主一些赏赐压惊,又将罚没王开的部分钱财赠给马服养病,这一场血腥的闹剧才终于有了了结。
陈母没能败坏了公主的名声,没能取马服的性命,但还是让这两个人的事重新回到天子的视线当中。固执且自以为是的老父亲认为,陈隆不敢约束公主,由着她和马服鬼混迟早要出丑事,必须早做准备。
于是马服刚能下地走路就接到了调令。
北方战事吃紧,需要马服带兵支援,而后留在边塞,给抵御北戎南下的傅潜担任行营策先锋。
调令来的太急,根本不给马服安排家事的时间,也没有给他同亲友告别的机会。糙汉也看得出来天子的意图——远离公主,远离封城府,走得越远越好,越快越好。
马服实在是个听话的主儿,等赵誓从晋国公主口中得知消息时,他已经离开十几天了。
“真不够意思,我们是什么样的交情,临走他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锦鸣池里,赵誓抱怨着马服的不告而别。
晋国公主笑道:“官家催着他走,他想跟你告别也没有机会啊。走就走吧,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等他凯旋归来再责备不迟。”
赵誓用余光瞥了公主一眼:“你不担心他?”
晋国公主笑而不答,径直走向蹲在不远处捡落叶的阿澜:“喂,有没有捡到好看的叶子,能送给我吗?”
阿澜站起来面向公主,抓满落叶的双手立刻藏到背后,她茫然地看着对方似曾相识的脸,好在赵誓及时过来解围:“阿澜,她是我姐姐。”
阿澜露出礼貌又疏远的笑脸,看的公主一阵心酸:“唉,没想到连我也忘了。之前你满世界找她的时候我总嫌你矫情,现在想想真惭愧,你只是比我们更关心她罢了。”
“没事的,她还记得我。”
阿澜听着姐弟俩的对话,准知道自己又忘了一位很重要的朋友,刚想背过身去偷偷看记在纸上的小字,公主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我叫赵含,是阿誓的姐姐。你好呀,阿澜。”
公主的笑容很温暖,阿澜不由得跟着笑起来:“姐姐,我会记住你的。”
“忘了我不要紧,咱们可以重新认识。千万别忘了我家六哥,他会伤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