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千跪万求,厄运还是降临到了他们一家身上,彻底打碎了她卑劣的窃喜。
几日前,神仆下山通知今年被选中的新娘是杨宝鸯,她的女儿。
她一时难以接受。
神怎会如此残忍,在赐予她的心心念念之后,却又无情夺去。
她脸上明晃晃的嘲讽凌迟着杨春祥的内心,破罐破摔的气话双刃剑般横亘在本该互抱取暖的两人间。
杨春祥僵硬地松开紧绷的下颚,低斥道:“少胡言乱语。”
贾延芳笑容讥讽,“胡言乱语?你不就是这么想我的吗?”
“没有。只是……我们非得这么做吗?”
他神情语气无一不是犹疑,但却还是将她的所做所为归为“我们”。
可贾延芳却不准备给他留犹疑的余地,她反问,“如果我不这么做,我们的女儿能活吗?”
山神新娘一年一换,被送上山的新娘皆不知死活,亦无人再见过她们。
杨春祥看着孤注一掷的妻子沉默良久 。
沉厚的嗓音被压抑着的情绪割得干涩嘶哑,“……可他们也只是一群孩子,他们是无辜的。”
“无辜?”
贾延芳笑得夸张,似乎是在嘲笑他的过分天真,“谁不无辜?以前被送去祭神的姑娘们不无辜?还是咱们的鸯儿不无辜?”
“可咱不能把咱们的苦难加诸在别人身上啊,那些孩子也是娘生爹养的……”
“够了!”贾延芳不耐地打断了他的话,“我只要我的鸯儿能好好活着。”
“要是我能替鸯儿去的话我绝不犹豫,又何苦去祸害别人……”说到后面贾延芳不由自主哽咽了下。
她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将胸膛中汹涌上迸,撞得眼中热意泛滥的激烈情绪压下。
她别开头不再看他,声线不稳,“春祥,看在我们这么多年夫妻的情分上,我也不逼你帮什么忙,只求你别阻挡我。”
“鸯儿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你能眼睁睁地坐以待毙,我不能!”
“我不能。”贾延芳又重复了遍。
无声无息地,屋外的瓢泼大雨似乎顺着绝望的挣扎下到里面来了,湿了贾延芳一脸。
两人沉默僵持良久,就在贾延芳彻底失望,转身离开之际,杨春祥抓住了她的手。
他深叹了口气,坚守的所剩无几的底线逐渐湮尘。
“如果我真要阻止,根本就不会让你带着他们进咱们家。”
贾延芳不敢置信地抬眼看他。
杨春祥望着她湿漉漉的脸叹了口气,满是老茧的手轻揩去她自眼角蜿蜒而下的泪,干燥粗糙的手如同杂草般刮得脸生疼,但贾延芳没躲。
她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男人沧桑坚毅的脸,试图确认方才的话是她想的那个意思。
迎着妻子惊疑不定的眼神,杨春祥笨拙却耐心地擦去她脸上的泪痕。
“我们是夫妻,早就是一体的,鸯儿也是我的女儿,我怎么会袖手旁观。”
他从小捧在手心的女儿,他又怎能说舍得就能舍得下。
满口劝人的道德,但归根结底他也不过是有劣根性的人。
他说的那些话是在劝妻子迷途知返,又何尝不是在劝自己。
可不但妻子没劝住,就连自己都没说服。
那双有力的大掌不厌其烦地为她擦泪,温暖干燥的手像是把撑天大伞般,似乎能为她遮挡去一切风雨。
他一直都做的很好,这双满是老茧骨节粗大的手就是时间留下的证据。
贾延芳鼻头酸涩更甚。
之前是委屈居多,现下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