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台夫人松开青枝,无意识地伸手去抚摸着肩胛后的伤疤。
“你有什么可不理解的?你的身体是什么时候开始每况愈下的,你是什么时候停止爱他的,你是什么时候病情稳定下来停留在这个虚弱的状态与玫瑰共生的?哈——找到了!”博士从床松软的夹层中掏出一本书,草草一翻便抖出来一朵玫瑰的书签,“你是什么时候拿到这个的?”
从干枯的程度来看,这片书签应该被主人小心收藏了很久。可它的花瓣却看起来艳红而柔软,仿佛第一天被夹进纸页间。
“在他离开前的最后一天。”露台夫人出神般接过那朵薄如蝉翼的玫瑰标本,敛眉注视着它,随即发出一声苦笑,“对不起,我忘记说是哪一次了,毕竟你很难被同一个人抛弃那么多次。”
“哦,也许并没有那么难。”青枝小声抱怨道。她依然被那种残忍的死亡方式搅得心烦意乱,或许是恢复不够完全,青枝只觉骨节间都隐隐作痛,因而也完全忽略了博士顿住看向她的目光。
“第一次,我们第一次私奔,路过一座玫瑰庄园。那里的玫瑰盛放得犹如梦境。那时我们处于梦寐般的浪漫与狂喜之中,完全没有考虑过任何现实上的问题。我想让他为我摘一支玫瑰,可他不愿不告而取。”露台夫人来回摩挲,感受着那朵玫瑰干枯花瓣上隐约的绒毛质感,“直到我们分别的最后一天。”
“我醒来时,鬓角就插着这样一朵玫瑰。完美的、鲜红的,梦境般的玫瑰。”
“玫瑰庄园?”青枝看向了博士,她记得最开始,博士就是从一个庄园调查回来,并且带回了那些玫瑰,“问题的源头在那个庄园?但你去过那里了,如果有问题,你怎么可能没发现?”
“哦,别责备我了!我错过了一些关键信息,一开始没有想到是这种东西,事实上,我不久之前,呃,几百年前?还接触过它的同源植物,这些玫瑰恐怕来自卡拉斯登斯拉瓦的蜡烛牧场。”博士皱起眉头,似乎想起了一些扰人的回忆,“我没想到的原因是,这种心灵种子已经被禁止种植很久了。”
“最后的种子应该储存在伽里弗雷标本馆,但这是不可能的……没有人能再从那里拿到任何东西。”博士的脸上显现出一种青枝极为陌生的神情,像是极为恐惧,又像是隐约期待。
这种神情令他看起来有一种异样的脆弱感,青枝忍不住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哦,言归正传。”青枝的动作似乎把他从出神的状态唤醒了过来,他安抚性地拍了拍青枝,继续分析道,“寄生的契机可能是最开始,也可能是这朵玫瑰。在那天之前,你的爱不满足''求而不得''这个先决条件,你们是相爱的,至少相对均等。但在他离开之后,这种无望的、病态的思慕,才开始滋养起你心底的玫瑰。”
“那么停止呢?什么时候你不再痛了,什么时候这朵玫瑰的幼芽在你心底死去——”博士凑近露台夫人,托住她的脸,极其认真地说道,“记住这种感觉,这种感觉能拯救你的生命。无论七天以后发生什么,你都不能重新爱上他。”
“这种生长被压制共生了太久,只要重新接触到一点爱的迹象,就会拉枯摧朽吞噬掉你全部的生命。”博士用悲悯般的神情俯瞰着眼前的女人,“我很抱歉,但你不能再爱上别人,不能再爱上不爱你的人。至少这七天。给我一点时间来解决这个问题。”
“好的,好的……”露台夫人似乎极为动摇,她惊惶地把博士的手按在自己的侧脸,用几乎令人心碎的语气说道:“博士,陌生的旅人,我恐怕有些话要告诉你——”
“妈妈?我可以进来吗?”轻微的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交流,一时间屋内所有人都愣住了。露台夫人尴尬得满脸通红。而青枝惊讶地望向博士,从他原本博爱而悲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