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等她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脸一下红到脖子根。
问她吗?
这叫什么话?
她忍着没回头,假装没听见。
闻竹声又轻轻拽了一下她胳膊,三十多的人像个烦人的高中生。
“问你话呢。”
“我有什么气?”
本是不耐烦的话,为了躲着前面的人压低声音说出口,倒像是悄悄话。
“行,那我就当你不跟我计较了。”
他倒是会顺坡下驴,不过这么一折腾,心里那股子别扭和郁闷确实没了大半。
以后还要共事,他是老板,姿态和面子都给了,她有什么资格生气?
复工一周后,同事们陆续归位,办公室又恢复了以往的热闹,新的一年就这样开始。
美士的老人很多,林遇雪时常对着那些在此工作五年十年甚至二十年的人想,他们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如何做到在同一家公司,坐同一条地铁线,去同一个办公室,和同一群同事,做同样的事,那么多年?
光是想想,她就已经被一眼望到头的枯燥乏味吓得丧失生存的欲望。
真是无聊的人生。
那个时候她还年轻,以为人生可以拥有无限的可能,不知道稳定的工作和舒适区的惯性对成年人养家糊口的生活而言,是多么巨大的吸引力。
人不会永远年轻,也不会一直热爱流浪。
有的时候,那个称之为“家”的方寸之间,就已经能够提供足够的满足与心安。
工作与以往没有什么变化,只不过最近的重心是三月下旬的亚太会议和Tim的离职。
Tim算是林遇雪的大弟子,虽然他后面帮团队的人做事比较多,但跟林遇雪的关系一直比其他人更近,两人亦师亦友,他向林遇雪请教职场问题,林遇雪听他讲那些留学和游历世界的见闻。
林遇雪不止一次在听见那些奇妙开放的世界时表示羡艳,Tim则会淡定地说:“喜欢你也可以去。”
她没有说话,但是心里会立刻否决——她拿着微薄的工资,还要孝顺父母,如何拿出几十万和两三年的时间去留学和旅游?
早在大二的时候,身边就已经有同学准备出国,甚至有同学在学法语,准备毕业去法国,她曾经听过那些人提到其中的细节——签证需要几十万的资产证明,法语的学费一年上万块。
这些都是拿着助学贷款上学的她难以触及的事情。
他们在同一所学校学习,但不代表他们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就像现在,她在一线城市光鲜亮丽的写字楼里,用流利的英文开会写邮件,跟一群名校海归在同一家公司工作。
她依旧清楚地知道,她跟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那些像地基一样深埋在底下的根本,是完全不一样的。
有的人可以往上加十八层远眺千里也没问题,而她只要风一吹雨一打就能彻底坍塌。
这已经无关自卑,而是无力,命运在一开始就定格了高下,她能有什么办法?
Tim甚至跟一般的海归不同,他不仅拥有见世界的资本,还有着不随波逐流的勇气,林遇雪更欣赏后一点。
他的最后工作日定在三月上旬,经过一番尝试探索,认为国内的工作环境并不适合他,之后要去欧洲环游,因此这段时间频繁跟林遇雪吃饭,以示告别。
林遇雪一边满心羡慕他的诗和远方,一边面对自己血淋淋的现实——她要做PPT 了。
为了逃避这项可怕的工作,她前期磨磨蹭蹭搜集整理了一个星期的数据,等着闻竹声传唤,给她定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