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沅碧一把扯下盖头,吓得小黄门愣在原地,杜沅碧见他那副呆样,笑道:“殿下厚待我,我心里有数,那些虚礼就不用守了,你们好好伺候殿下,我去外间睡。”
不得不说,听到太子准她守孝,她真是松了一口气,父亲去世没多久,她根本不想嫁人。王上不许她为父守孝,再扔给她一个太子妃的位子,打个巴掌又给个甜枣,这算哪门子的恩典?
她翻了个身,脸冲着里间,太子喝醉了也不闹人,里间静悄悄的。想到太子醉前的吩咐,她不由得放下几分心防,或许真的如旁人揣度的一样,太子出于对自己名声的维护,娶了臣下的女儿。但婚嫁之事,尤其是太子的婚嫁,真的仅仅是因为对下臣的一点愧疚?
或许就像她需要太子的庇护一样,太子在某种程度上也需要她。无关她这个人本身,她身上到底有什么条件是他看中的呢?只有知道了这个,她才能完全对太子放心。
阳光晒在脸上暖洋洋的,杜沅碧睁开眼,屋内陌生的摆设让她回过神来,她有些不真实感,昨日还在家中,今日已经变成太子妃了。
嬷嬷伺候着她更衣洗漱,太子已经坐在桌前等她一起用饭了。昨日匆忙,没有看清楚,今日坐在一张桌上,她偷偷起打量太子。
太子身量瘦削修长,发髻用一支玉簪全部束起,面容俊秀,气度雍容。似乎感受到她的打量,太子看向她,问道:“你年纪小,这应当是你第一次出远门,在东宫待的可还习惯?”
杜沅碧点点头,回道:“多谢殿下关心,底下人将妾照顾的很好,说来还要多谢殿下昨夜体贴妾。”
话音刚落,她便觉得这话说得有些不妥,一看左右的侍女都低下头去,她自觉失言,想要解释:“妾...妾不是那个意思....”
太子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好了,都下去吧。”
侍女们鱼贯而出,杜沅碧也看向自己的嬷嬷,嬷嬷担忧地看了她一眼才跟着出去。
“杜衡是有才之人,孤惜才,所以他病逝,孤痛心不已。既然他视孤为伯乐,孤亦不会辜负他。你父亲绝笔信中说过,为了百姓他不后悔,但唯一挂念之人就是你,当时孤便在心中对你父亲在天之灵发誓,只要有孤一日,就会护你一日。”
杜沅碧早料到会是如此,但她此时听到太子夸赞父亲,鼻头还是一酸,泪蓄了满眼。她没有贸然开口,而是静静等着太子继续说下去。
“你记住,后宫里的人你谁也不能信,有什么难处都要告诉孤,东宫里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孤会拨给你伺候的人,账本等一应东宫事务会有掌事来跟你汇报,不懂的慢慢学,没关系。”他思忖片刻,又加了一句:“若是去后宫行走遇上急事来不及告知孤,万不得已之时就去找王后,她是唯一能救你的人。”
杜沅碧疑惑道:“可是大选那日,王后娘娘似乎并不喜妾,她真的会帮妾吗?”
太子点头:“她会。”
杜沅碧觉得此时太子的表情有些奇怪,那日看来,王后和太子是极不对付的,何以太子如此笃定王后会帮她呢?
似乎看出她的不解,太子别开眼去,垂眸接着说道:“孤与她的兄长是至交,常听他提起王后。她是个很善良的人,你年纪小,她更不会为难你,你放心,她怨恨的只有孤一个人而已。”
杜沅碧听闻王后的二哥是金吾卫,曾随太子一同赈灾,却在回来的路上遇上流匪死了。但看太子的态度,她总觉得似乎另有隐情,于是她试探道:“妾或许明白王后娘娘的心,至亲死于非命,人难以独自承受痛苦,或许转变成对活人的仇恨,才能更好地活下去。”
太子闻言不说话,定定看着她,收了笑意,杜沅碧隐隐有些害怕,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