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好意思说实话,只弱弱地问他:你现在忙吗?
他听到我这么问,顿时越发生气了,扯着嗓子说:那你说呢!我是去郑州出差的,又不是去玩的!有什么事赶紧说,我还在跟客户吃饭,没时间跟你废话!
啊这……
倒是没想过他这么晚还在应酬,一时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往下说,只好支支吾吾地说:那你先忙,完事再联系我吧!
说完就要挂断,却被他一声喝住:
不是!你有什么事现在说啊!我人都出来了,你让我完事再联系你,我哪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完事!那几个死胖子看起来贼能喝!
我:……
瞬间有一种“小许你真不懂事”的羞愧情绪默然从心底攀起,臊得我面红耳赤,说话都快说不利索了。
我强忍住这股情绪,有一下没一下地划着脚尖,压低了声音用蚊子般的音量说:
我在郑州东站。
手机那端的人完全没听清楚我说了些什么,楞着眼问:什么战?势力战?今天不是周日吗?哪来的势力战!
……
林风眠意料之外的空耳直接令我僵在了手机跟前。
就是说,这个耳朵要是没什么用的话,可以捐给更有需要的人哈!
我深吸一口气,卯足了力气对着手机大声说:
我说我现在在郑州东站!但是你先忙正事,我自己去找个酒店落脚,等你忙完了再联系我!
原本嘈杂异常的肯德基,经我这么一嗓子吼下去,有那么大概几秒钟的彻底安静,异样的目光从四面八方纷至沓来,看得我背脊发凉,抓起背包落荒而逃。
电话那头的林风眠则陷入了死一样的沉默。
约莫过了半分钟后,他才再次开口,语气不能说好,也不能说坏,好像是刻意压着什么情绪,有种不可名状的故作深沉:
别乱跑,我现在过来接你。
说完便挂了电话。
我呆呆望着手机屏幕上切断语音的界面,一时哑然。
我是不是影响到他工作了啊?
虽然他看起来并不像个认真工作的人。
……
秋日的夜风略显萧瑟,出门的时候太着急忘了带外套,白日里刚好合适的雪纺衫,入夜之后显然不太够用,冷得我抱紧了胳膊。
大约二十分钟过后,一辆黑色的奔驰商务车缓缓停到了路边。
林风眠冷着一张脸推门下车。
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T恤,外面套着黑色衬衣,搭配同款黑色长裤,刘海稍稍往后面带了一带,看起来比之前要成熟许多,琥珀色的眼睛被路灯投下一抹昏暗的影子,脸色不是特别好看。
走近之后才闻到他身上的酒味。
淡淡的,带着烟草气息。
我努力克制住颤抖同他打招呼,才不至于暴露已经冷到发抖的事实。
却还是被他一眼看穿了。
他没好气地冲我翻了个白眼,抬手扯下身上的衬衫,劈头盖脸地扔到我身上,语气颇不友善地说:
别以为装可怜我就会心软!
我抱着那件带着他体温的衬衫,有心为自己辩解几句,但想了一想还是作罢。
接近三十年的人生经验加粗标红地告诫我:我现在要做的就是乖乖穿上衣服,然后跟他上车,摆正态度任由发落,绝不能再做任何无畏的挣扎。
不然这事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