届时一双双眼,瞥过来瞥过去,最为靠近晏双慧的几名贵女,忽而统一动作,从衣袖中取出帕子,掩在鼻下,而后不动神色地和晏双慧拉远距离。
苏嬷嬷她们均认得,方才就站晏双慧身边说讨喜话,现在还是离人远点好。
高门大户里的小姐姑娘,身边跟着的嬷嬷大多是从小接触的,最为亲近,但若是身边嬷嬷沾上这么个脏字,哪哪都落不到好。
其中数张家小姐张意慈最为难受,她和晏昭清一样,均算不进这八百个心眼里,融不进去。
她单手撑着脸,闲的无聊,恨不得马上就离开,从一开始听身边人聊晏昭清,她就没听,打着哈欠差点睡过去,如今看晏双慧的眼神透着浓浓的疏离。
她家表姐姐让皇上封了妃位,更加上张意慈曾进过宫,她在京城贵女里的地位更是高上好一截。
张意慈喜欢和各家小姐们聊天,从闺房轶事到坊间传闻,说起来不带停能聊一宿,可今儿这“脏”字确实是有些碍着眼了。
她听宫中教养嬷嬷说过,瞧见再怎么恶心的人和事,也要学会不动声色。
此刻,张意慈憋下心里不爽,脸上假意带着笑,端起杯子微微吹着热茶。
是往年的春茶,带着些陈腐的味道,经过热水一烫,褪去旧味,喝着闻着倒也算清新,起码能冲淡一下她脑海设想中脏腻的气味。
而晏双慧从万里外的远乡跃进晏国公府,最是计较别人瞧她的视线,眼前这些个明晃晃的打量令她烦闷。
气得她将手中茶盏狠狠地摔到桌子上,脸色跟咽了不下半只死耗子一般难看。
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晏昭清,嘴里不停碎骂,“这个贱人!”
芸豆紧贴在她身后,被吓得一抖,小声劝她,“双慧,你别气。”
与张意慈的心平气和相比,晏双慧全然安耐不住自己的性子,她早已是气急了眼,半个身子扭过头,抬起手便扇了芸豆结结实实一巴掌,“多什么嘴!”
“啊!”芸豆跌倒,愣神了片刻,反应过来双慧真是打了她,捂着脸痛哭,那些个劝人的话均堵在了嗓子眼,咽不下去也说不出口。
芸豆不是没挨过打,在远乡因一株野菜孩童们都能扭打成一团,可今天不一样,打她的人是晏双慧。
是和她相依为命的人,是她想护着的人。
芸豆自幼没有双亲,独身一人,身边单单有晏双慧,她怕双慧来晏国公府受委屈,所以跟着坐上了那辆华贵马车。
来时谁知道有泼天的富贵,她想的不过是和双慧做伴,二人有个照应。
“双慧,你变了!”芸豆扯下自己头发上插着的金簪子,用力地砸到地上。
“以前我们缩在泥巴破屋里,没这些金银玩意儿我们依旧开心,可现在不一样了,你眼里只剩它们,什么情谊都忘了!”
“双慧,我不要跟着你了,我要回家!”
芸豆伤心坏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细数着她们二人在远乡相依为命的日子。
听着那些挖野草,夺乞食,饿疯了抓山虫,咬草梗的事,张意慈听着不由得红了眼,这个丫鬟和晏双慧过了好多苦日子。
谁知耳边却传来晏双慧的怒吼和反驳声,“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乃晏国公府嫡出小姐,万不会干这些事!”
张意慈揉揉耳朵,有些忍不住,这人心狠呐,怎么能如此不念旧情,不计人好?
她不是没见过,听过家中嬷嬷说那丧良心的人和事,但真把活例子搁眼前放,不论是立着躺着,多少感到有些晦气。
让这样的人在身边待着,躺着,张意慈只觉得晚上睡觉都睡不香,她可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