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比李嬷嬷更清楚那纸婚书的内容,当年便是她亲眼看着阮如衣写的。
不是没有漏洞,他阮府的人若是敢拿婚书作威胁打她家姑娘的主意,她就随他们走,反正婚书上写的是阮府女眷,她这老婆子至今未婚未嫁,为何不行!
晏明灿听着李嬷嬷说的话,急得直挠头,一脸凝重,他煞有其事说道,“嬷嬷,让您去,万一阮府真要看上了……那可怎么办?”
“你这混小子,说什么鬼话呢!”
晏明灿边躲边喊,“嬷嬷,你又打我做甚?我说的哪里有错了,阮太傅那般年岁和您不正好配嘛!”
这回桂兰听懂了,露出白牙,笑得合不拢嘴。
李嬷嬷气得脱下自己的鞋子,追着人打,“混小子,敢拿嬷嬷我开唰了,你给我站住,我今天非要替夫人好好收拾收拾你这满口胡话的嘴,让你日后办事稳当可靠些!”
眼瞧嬷嬷动真格,晏明灿头一个认怂,两只手摆的飞快,“嬷嬷,我开玩笑呢!开玩笑……”
“今日,闻月居这么热闹呢?”
桑桃扶着柳姨娘,迈步走进院子里,身后还跟着一串丫鬟,她们手里拿着一堆绑着红绸的物品。
听说晏老太太自晏双慧的事情之后,罚了柳沈两位姨娘,不知是杀鸡儆猴,还是晏国公在那个时候帮忙说了好话,如今仅是沈姨娘遭家奴打了十大板,吃上了大亏,趴在在厢房里不能动弹,而她柳姨娘便是借着东风,溜了惩戒,现在依旧是之前摇风摆柳的显眼模样。
柳姨娘指了指院里,“来,撂下吧!”
身后丫鬟们将手里提着的东西,齐齐放下。
她脸上笑容不改,悠悠拍手,“李嬷嬷,姑娘身上这好日子可算盼来了呀!”
“好日子?”晏明灿吊儿郎当的哼笑,反讽道,“哪里比得上柳姨娘过得舒坦,哪怕是俗气的穿金戴银,可身上衣裳用料舍得花银子,看着比别人家正夫人还华贵。”
他嗤笑道,“姨娘手腕上这金镯子戴着四五个,倒也是不怕手抽筋。”
柳姨娘听了话,心里得意到不行,拢了拢自己的发鬓刚想回上几句,没成想晏明灿接下来的话简直就是指她鼻子骂。
“可惜我那早夭的兄长,可怜咱晏国公府那城中人尽皆知,沈姨娘身边那撞了脑袋的六岁痴儿,晏书檐。”晏明灿自嘲,“我算起来便是晏国公府的唯一长大成人的公子。”
“虽说我轮不上宗谱上的嫡长子,但不论怎么算,总归是晏国公的儿郎,应当也享享柳姨娘这等好日子才是。”晏明灿语气一转质问道,“怎么咱们府内,单单就柳姨娘脑袋上的珠钗首饰那是换了又换呢?”
“姨娘瞧瞧,我身上这衣裳那是补了又补欸!”
晏明灿扯开自己衣袖内侧的补丁,是那日他从树上跳下来不小心被刮坏的,她妹急着赶上别人,看功课提前温习女红,熬夜给他补好了,虽说有些难看,但到底是晏昭清亲手缝制的,他心里美得不要不要的,所以今日特意没有换衣,倒是正好碰上柳姨娘。
晏明灿大笑,“柳姨娘,好不风光!”
他自从上次和晏康吵了一回,晏国公发言日后再不管他了,随他自生自灭。
晏明灿以往老实,他从来没有顶撞过柳姨娘,劳记妹妹说的家宅安宁,但他最近发现,有些人就是蹬鼻子上脸的坏家伙,完全没有必要客气。
譬如眼前的柳姨娘,尊她敬她,她当你是随意揉捏的泥团,偏生要撕破脸皮,咬下她些皮肉,让她害怕,才能唬得她不再来人前显摆,自己才能落个舒心。
“二公子,你可是要逼死姨娘我啊!”柳姨娘靠在桑桃身上,扯开嗓子放声大哭,“我为晏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