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佳佳催他主子回屋,他也赶忙走到跟前,试图搀扶说:“殿下,夜深了。您赶快带着王姑娘回内殿去,别在大殿里站着了。”他懂淳勉想什么,故而就在话中特地捎上王佳佳。
他看淳勉面色似乎并没有因为他的殷勤讨好而有转变,随即,他便又拍脑袋,把手里提的灯硬塞给王佳佳,且语气急切地说:“呀,我把殿下的药给忘了!王姑娘,麻烦您带殿下回内殿去,我得赶紧去拿药,免得误了殿下喝药。”话音还未落下,他就跑了。
王佳佳提着灯,她觉得此时此刻她有种被小太监给卖了的错觉。
“你身体到底怎么了?”不谈吉子究竟是真忘拿药还是做戏给她看,她还是要对淳勉表示一下关心和慰问的。
淳勉不打算说,因着他觉得那是他的烦心事,他不想惹得她也心烦。“没什么,小伤。”他语气平淡,并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灯,顺势牵起她的手,打算带她回内殿去。
就算他再装得像,膝盖有伤的人一旦抬脚走路就一定会露出马脚。王佳佳看出他的脚步明显有虚浮,且步子迈得也很慢。不知道他是死要面子,还是不想让她担心。
“你这个年纪的小男孩就非得犟才算是年轻过吗?”王佳佳语气微怒,她站在原地看着他倔强的背影,突然觉得她很不喜欢他把所有的情绪都咽下的样子。他的懂事,他的温柔,他完美的情绪管理以及待人处事……让她感觉有点心疼。
他到底经历过什么才能学会在该放肆玩闹的年纪成为一个近乎完美的成年人?完美到王佳佳远远都比不上,甚至于让她觉得他像是被强制性地削去过什么,从而养成了他的体面和贵气。
对,这是被迫养成的气质,因为没有人生来就能成为他这样的。就算他是她笔下塑造出来的精英太子,可他首先得是个人呐。有人,就有爱恨,就有好恶,同样也必定伴随缺点。但是他总是在掩藏,总是极力地将他最体面,最好看的那一面拿出来。就好比是一副穿戴多年的面具,他戴得得心应手。
“受伤了,你可以直接地说出你身体不舒服,你的膝盖很疼。心里不高兴,你可以宣泄情绪,找让自己高兴的方法,甚至你可以哭。你没有必要把情绪都藏起来,也不要把我的情绪当作你的一并考虑在内。”她反握他的手,将他用力往回拉。看着他在她面前踉跄,她立马上前搀扶。
淳勉的心就像是被击中了一般,他诧异地看着她,伪装的坚强就如同是脱下的墙皮,一层一层地瓦解崩塌。
“我不该把你写成这样的性格。你是不是觉得很累,很压抑?”王佳佳在批评他的时候,她意识到他的完美人设难道不是出自于她的手笔吗?是她一味地想要让读者看到他的完美,想要让他展现出苏感。
膝盖上的疼痛算得了什么?父皇母后不理解他又如何?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姑娘就是一抹能照进他心里的光亮。她的心疼,她的内疚他都看到了,也都听到了,他不要她自责。“你不要难过,我很好。”他把她抱入怀中,恨不得用尽他的柔情与她说:“我是很累,但不是因为你。我有我的烦恼,那都是我该处理的,是我的责任。你不用多想,你要开心点才是!”
他真的很温柔,温柔到王佳佳真的难过了。她任由他抱着,怎么都开心不起来。“为什么你要安慰我?难道不是应该我来安慰你吗?明明,是你比较惨。”她又沮丧又不服,最后竟然孩子气地捶了他胸膛一记,并撒泼说:“我是姐姐,你是弟弟!为什么弟弟要安慰姐姐?”
这是什么道理?淳勉的柔情被她突如其来的无厘头给逗乐了。他噗嗤笑出声,而后将她抱个满怀,好生哄说道:“好好好,都听姐姐的。以后弟弟不高兴了,身子不舒服了……都和姐姐说。姐姐可一定要好生安抚,切莫伤了弟弟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