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吧。走了。下月初五记得来哦。” 月华泠泠,苍苔露冷。 “废后”两个字直在黛霜脑海里打转。 她现在拥有的一切、她亲朋得到的一切,都是因为他宠爱她。如果真的废后,他们将一朝从天堂跌入地狱。就算她受得起,她的亲人朋友受得起么?小澄还小,拜了师父要好好学艺。雨清遇人不淑,好容易蒙皇上搭救,如今封了个郡主住在宫里,二姐亦然。父母辛劳半生,好容易回乡养老…… 算下来,她欠他的情确实是太多,多到她还不清。 他刚才话语间对她心思的猜测,十有八九都是对的。她的确是个倾于自保的人。可还有一两分他没想到,她说要他选秀,确有几分是为他们的以后与他的江山着想的,并不全是为了自己。 他想要她的真心和信任,但她并不肯把这两样东西随便施与,遂按捺住了本心的意愿。交出这两样东西就像赌博一样,尤其对于深宫里的女子而言。 可,他不是很容易,也很早就给了她这两样东西吗? 帮她找到“已故”的母亲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肯定是很早就开始下功夫了。七叶雪芝,生在雪山峭壁上,如果他没能回来,新朝无主该怎么办?他没有给自己留后路。 她没有去过雪山,没有攀过峭壁,没有追过猎隼,更没有惨痛的童年,所以无法与他感同身受么? 不只是真心和信任,还有命。 她还记得侍疾那日瞧见的,他身上的伤口。病中睡梦里呼痛,却喊不出一个具体的名字。人常说痛极则呼爷娘,可他一个也叫不出来。 “他早就将他最珍贵的东西给了我,可我时至今日也不肯把真心交给他。红药你说,我是不是不对啊?” 陪在旁边的红药打了个激灵,“皇上是对你挺好的,不过感情的事强迫不得。你若喜欢他就给他真心,不喜欢就不给呗。” “我喜欢。”她望着空中的月亮半晌,吐字道:“喜欢的。” 这些天,她说起来是在宫外散心,其实也并不愉快,虽看不到却总是想到他。不知道他在宫里过得好不好,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在生闷气。若说动心,她对他不是没有,只是这中间有太多的顾虑,把喜欢阻隔在外。 江湖人顾子独不一样,一叶孤舟,江上往来,远离朝堂,或许可以与姑娘自由地谈情说爱。一旦顾子独变成玉知微,变成心狠手辣的玉相、踩着他人骨血篡位改朝的当今天子,变成那只翻云覆雨手,一切就不一样了。 可是,一切又好像还在昨天。 这两个人本就是一个人,被蒙在鼓里的是她。 从顾子独到玉知微,他虽然一步步诱她上钩,织了一张大网捕获她这只蝴蝶,却也是真心实意地对她好,并且实实在在为她解决所有的顾虑。 “可能我还不是很了解他。”她补充了一句。 “那就去了解呗。”红药说,“以前我觉得他挺讨厌的,现在看来却不是。姑娘,你可以试试看嘛。反正他对你好,你怎样都成。” “你喜欢谁?”树后忽然冒出一个声音。 黛霜吓了一跳。 正在想是哪个偷听还这么光明正大,就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玉知微朝她过来,把她抵在身后的树上,居高临下道:“既然承认了,就别再躲了。嗯?” 一个语气词,看似是询问,却透着十分肯定的态度。 她完全没想到刚才那几句话会被他听见,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