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不亮便再次敲响了刘员外的门。
怪道人都感慨美人误国,刘员外这样一个老实忠厚的人,也免不了受枕边风的影响,自上次踩了个空,又有刘夫人的有意引导,刘员外对青云和大福的态度,明显不如从前了。
这不,坐这半日,连口茶都没喝上。
青云咳嗽几声,大福经过几天的锻炼,已能对青云的需求能揣度一二,她笑道“我与师父在此等候已久,望员外赏杯茶喝。”
话里谦卑,却皮笑肉不笑的,青云很是满意。
既然把话讲在明面,刘员外也不好再做不知,命人奉了茶。
青云押了一口茶,缓缓说道:“之前贫道曾说贵府怨气弥漫,长此以往或能影响府里运道。昨夜此事已查出些端倪,趁怨气未成形状,来说与员外听。”
刘员外本以为今日二人前来也无非像他夫人说的那样,讲几句模棱两可的话装足了气势,却没想他们竟真查出些东西,不禁正襟危坐,倾耳聆听。
青云见他有心听,便将昨晚所见所闻细细道来,刘员外听完愣怔不已,刘夫人却坐立不安。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刘员外吐出一口浊气,瞬间苍老了数年一般,“心儿,你知道这美人香是如此来的吗?”
刘夫人惶然,“妾身不知。”
刘员外看她神态,听她自称妾身,便已了然于心。长叹一声,“你这是何必!”
刘夫人正欲争辩,碍着外人在,生生忍下了,扭身看着茶杯,打定主意不再说话。
青云见两人沉默下来,便填了一把火,“既如此,那陈护卫恶事做尽,须得以性命相抵,化众女子之怨。”
“性命?”刘夫人身体颤动,“并未死人,为何要以性命相抵?”
“刘夫人应该庆幸并未死人,不然人死后的煞气,自会亲自了结陈护卫,便用不上贫道出手了。”
“你不是修道吗?你的慈悲心呢?她们并未有伤亡,只不过、只不过是……”话到嘴边,刘夫人也觉说不出口。
刘员外已经是听不下去,“只不过是什么?只不过是失去了清白,只不过是被人日日折辱?我从未嫌你年老色衰,你何必如此执着于相貌?!”
刘夫人本是打定主意不与他争辩,可是陈护卫命悬一线,刘员外又一派深情不负的模样,旧事如泉涌般袭入脑海,她哄着眼圈道,“不嫌我年老色衰?呵!”
当年的刘夫人貌美如花,深得刘员外喜爱,后来年纪愈大、不比当年,又遇……才不得已走了邪路。青云和大福在一旁坐下,细细听刘夫人道来。
刘夫人还是闺中小姐的时候,十一二岁便美名远播,平民百姓不比官员富户,家里的姑娘上街下地,没那么多拘束。所以十里八乡都知道林家有个貌美的女儿,名唤心儿。
心儿有个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陈璟,两家默许到了年纪就要结亲,怎知在心儿15岁这年遇上了来此贩卖布匹的刘员外一家。
那时刘显还小,是个十七八的少年郎,家境优渥,长得白白胖胖,对心儿一见倾心。父母打理此处的布庄一呆就是小半年,刘显也有了跟心儿长期相处的机会。
心儿一开始很瞧他不起,对比白白胖胖的刘显,璟哥哥孔武有力的胳膊、瘦削的脊背更得她的心,更何况他俩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
但是心儿真的很难不被刘显送的那些胭脂水粉、钗环布裙吸引,还有好吃的梅子糕,心儿从未吃过那么好吃的梅子糕,梅子晒成果脯,去皮取肉研磨的细细的做成梅子糕,酸甜可口。
刘显还知道很多璟哥哥不知道的奇闻趣事,历史戏文,渐渐地,心儿与璟哥哥越来越远,与刘显越走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