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泽北荣治并没有鹤田安娜想象的那么无所谓。
因为他坚持的目标一向清晰明了,根本不必费尽心思就能一探究竟,比如,篮球。只是有些事情,他弄不清道不明,索性就不再挣扎着去寻根究底,再比如,这个家伙对于对他而言……说意义可能严重了,要是能把一些记忆片段浓缩成一个具有代表性的事物,或许更言简意赅一些。
泽北荣治的皮肤比平常的男生要白,甚至比一些女生的肤色都要白净。要不是他长了一个大高个又在篮球场上挥汗如雨技艺精湛,再叠加上高中入队后剃了一个呆板的圆寸头,或许很容易被大家归为奶油小生那一类。
鹤田安娜比泽北荣治还要白。
他第一次意识到这个事情是在他跟鹤田一家做邻居的第三年。国小一年级的夏天,他穿着短裤和背心在自家后院的篮球场里跟橙色的篮球玩得乐此不彼,她穿着海蓝色的吊带小裙子坐在篮筐下边,一边看着他打球一边跟他商量着明天去夏日祭典的事情。
“要去的吧?”
“随便啦。”
“这可不行,你得给我一个确定的答案啊。”
“啊啊……你,过来。”泽北把篮球掷在地上,招呼着安娜,“要是你能在篮下投进一个,我就跟你去,怎么样?”
安娜干脆利落地站起身,嘎嘣嘎嘣地嚼碎黑加仑味道的棒棒糖,把小棍子扯下来丢进垃圾桶,接住弹跳的篮球,背对着他,直挺挺地站在篮筐下。
两条麻花辫被她相互缠绕着盘在脑后,露出白白净净的圆润脖子和小裙子没遮住的背部漂亮蝴蝶骨,白皙的皮肤像是镀上了一层皎洁的月色。“嘿——”她跳起来,奋力把篮球朝着高高的篮筐扔过去,裙角飞扬,在小腿边上翻涌着一朵小小的海浪。
那个球进没进呢,泽北荣治似乎已经记不起来了……只是记得九岁的夏季,鹤田安娜的光洁后颈,如同一只扑闪着白色翅膀的蝴蝶,飞进了泽北荣治的视线里、思绪里、心跳里。
他开始意识到她跟自己是不一样。甚至,跟别的女生也不一样。
这个意识比后来国中时期女生的第二性征开始凸显,他发现了鹤田安娜裹在规矩校服下的胴体有了丰盈的曲线、以及窥破了她来了例假的秘密时,还要强烈。
可着意味着什么呢?
泽北荣治不懂。他也不想搞明白这么无聊的事情。
他只要懂一些事情就够了……他只要知道下一场篮球赛怎么砍分怎么赢,明天那家好吃的拉面店卖的酱油拉面会不会在他训练结束后告罄,还有他家的阿拉斯加雪橇犬该在几天后去宠物医院进行例行检查。
泽北荣治每天早上都要起个大早,拉着他家的大犬一起出门去跑步。从这只温顺活泼的狗狗来到他家,自一丁丁大到现在站起来能把两只前爪搭到人肩上的庞大身形,除掉它连站都站不稳的日子,风雨无阻的晨练已经坚持了五年。
踩着晨曦回到家门口的时候,他蹲下身大咧咧地鼓励般揉着这只大犬的颈部黑毛,拍拍它的脑袋,大犬默契十足地会意,便朝鹤田安娜房间的方向大声地吠起来。
每当安娜听到这个声音,就知道自己该起床了——准时得很,根本不需要闹钟。
她歪歪扭扭地从床上把慵懒的身子挪起来,走到窗口边,抬手顺了顺睡乱的头发,冲着晨光里身形越发挺拔的少年和停止了叫唤正欢快地摇着尾巴的大犬道早安。
泽北知道安娜是个起床气很重的家伙,可是每天早上被这样开玩笑似的方式叫醒,她却不会发脾气。他站在楼下扬起脸来看她站在窗口睡眼迷蒙的样子,有时候看上去确实没睡醒,她就会眯着眼睛拿起梳子梳头发,把头发分成两股,歪着脑袋编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