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北荣治离开的那天是八月三十一号,温度高得快要把温度计都顶破了,通往机场的水泥马路被烈烈的太阳烤得几乎要化掉。鹤田安娜想喝冰凉的绿茶,可是手里只有从车子后备箱拿出来的温度直逼体温的矿泉水。
机场里来来往往很多人,安娜没有来过这里,她背着手仰起脑袋看着那块不断变化的LED显示屏。泽北荣治悄悄看过去的时候,她正仰着脖子在一个一个地找着将要把泽北荣治带到大洋彼岸去的航班,认真的侧脸有着秀气的线条。
“安娜,过来。”妈妈叫她,她应了一声跑过去。泽北抿了抿唇,收回视线。
他先是跟拥抱了泽北哲治,两个人像兄弟一样用拳头不轻不重地招呼着对方,接下来他温和地拥住他妈妈然后顺了顺她的后背。然后是安娜的爸爸、安娜的妈妈……本来一切顺理成章,结果轮到安娜的时候,泽北想要张开的臂膀刚刚挥到一个小小的幅度就定格了,接着两条手臂犹豫着往身体两旁沉,没有了下文。
鹤田安娜抿紧了唇,尝到了来机场之前仔细在唇上匀开的甜橙唇膏的味道。她眯了眯眼睛,脖子一梗,抬脚就往泽北荣治的膝盖踢去。
“嘶——”泽北疼得赶紧弯腰去揉。安娜就趁着着缩进的身高差踮起脚尖抱住他。
安娜感觉自己有些瑟瑟发抖,险些要松垮的身体像散了架。她现在就如同一片摇摇欲坠的秋叶,恋恋不舍地依附在枝头不肯飘落——是因为舍不得他吗?还是更明白自己留不住他吗?不知道,安娜只是觉得反正都抱了那就抱用力一点好了,谁让他刚刚区别对待得那么明显。
荣治的心跳好快啊……安娜有点讶异地眨了眨眼睛,想着。她不清楚他是因为痛到了还是吓到了。
大人们都在一旁笑开来。
“啊呀荣治又哭了——”
“少啰嗦!她踢得我很痛啊!”
泽北发红发烫的耳尖显示着他着实有些招架不住,于是有些手忙脚乱地把安娜的两条手臂拨弄下来。安娜小人得志地咧开嘴笑冲他笑得十分欠揍,然后垂着浓密的睫羽瞄向别处,眼神乱瞟。
泽北爸爸的笑声最不给面子。他问,“安娜,没有别的话跟荣治说了吗?”
安娜盯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回答得干脆利落,“没有了!”
“礼物呢?也没有要送给荣治的吗?”
“也没有!”
长辈们的笑声越发揶揄起来。
安娜想了想,闲闲散散地走到泽北跟前,攥紧了拳头,漫不经心地给了他下巴一拳,“别死在那边就行了。”
泽北抽了抽嘴角,偏开视线看着玻璃外的场地上缓缓滑行的飞机,双手抄兜,比她更漫不经心地回答,“不会的。”
“下次,什么时候回来呢?”
“哈?我还没走呢你就开始盼着我回来了。”
“你会想我吗?”
泽北荣治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你今天是不是脑子坏掉了?这种无聊的事情……”
安娜冲着神色不自然的泽北眨了眨溜溜的眼睛,再次垂下脑袋把玩着自己的手指。她下定决心般地说,“反正我会想你的。”顿了顿,又忙不迭补了一句,“应该吧。”
泽北没吱声,安娜想着他大概对这种儿女情长的场景苦手至极,反而觉得是自己矫情了,他又不是不回来对吧?即使不回来,也说明他在那个更大的舞台上很成功啊,风生水起地异国他乡安然生活,没有什么不好。
安娜转过头,看到山王工高篮球部的一行前来送行的队友,他们朝她点点头,她也冲他们笑笑。然后她让出位子,给一群高大的男生还有一些接踵而来的球迷们围上去,他们嬉笑打闹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