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再往下一点就触到了他挺拔的肩线……不知怎么的她忽然嗅到了微醺的风里带来的清爽草木香,跟着九月份不再热烈的阳光一起缠绕发酵,慢慢地渗进心跳里。
嘴里的草莓水果糖已经完全没有了,可是整个下午仿佛哪里都弥漫着甜甜暖暖的草莓香。特别是她不自觉地回头看到最后一桌靠窗坐的泽北荣治时,每一下的心跳都仿佛被揉进了一颗甜甜的糖果——他竖起来的课本里头包着篮球杂志,他满不在乎地往后翘着椅子,他白衬衫的衣角被风鼓起来,他不算整齐的衣领上似乎能嗅到草木香。
有一次他翘着椅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险些后仰着翻了下去。他慌忙地伸手拉住桌沿才刹住了车,一抬头看到藤川看过来的眼神,他猝然不及地冲她扬起一个飞扬跋扈的笑,像是雨后第一缕冲破厚重乌云的阳光一样不羁又明朗。
加速的心跳声在午后的第二节课变得昭然若揭,让十三岁的女孩子面红耳赤。
藤川光开始经常跑到篮球馆去看泽北荣治训练,有一次还被篮球砸到了脑袋,失去意识之前一秒看到篮球部的成员七七八八地围上来,她迅速在人群中找到了那双透亮的大眼睛,她还没来得及叫他的名字就当场就晕了过去。
暗恋不可说。
每每她看到他身旁的鹤田安娜时,她更不知道要怎么说。
过了一年又一年,所有的心情终于在知道泽北荣治要离开日本去美国留学时一触即发,她拼尽全力穿越人潮去找到他,差点再次临阵退缩,最后被朋友们推出去也依旧跟那年一样,胆怯又懦弱,在他直直逼过来的澄澈目光下变成一个只会哭哭啼啼的傻瓜,好在终于鼓起勇气,摘下了绽放在心尖处樱花色的秘密,把埋藏了多年的四字箴言彻彻底底地送给了他的背影。
鹤田安娜跑上去,扯住要跟同伴一起离开机场的藤川光。
她从背包里翻出一个小铁盒,晃了晃,里头叮呤当啷地响着。
“很巧,我今天也带了糖果来。”她把罐子打开,晶莹剔透的水果糖滚满了她的手心。安娜问她,“你喜欢什么口味的?”
藤川吸了吸通红的鼻子,带着浓重的鼻音开口,“柠檬吧。”
“不怕酸吗?”
“……”沉默不语的藤川眼底再次泛起泪光,扬起睫毛看向安娜,却挤出来歉然的笑意,“对不起。”
“为什么要跟我道歉?”
“你一定很困扰吧。我刚刚说的那些话……总之他是听不到的。”
“我怎么会困扰?”安娜捻出一颗黄色的柠檬味糖果送进嘴里,浅浅的酸味压住了丝丝的甜。她把一整盒糖果都放到了她藤川的心里,然后认真地告诉她,你很勇敢哦……荣治他一定也这么认为的。
鹤田安娜有些怜惜地抬手摸了摸她披散在肩头的黑色直发,觉得这个女生真的比自己强大太多了……跟泽北荣治比邻十多年,安娜却连在他面前哭出来的勇气都没有,倔强也好自尊也罢,她真的怕给他看到自己软弱的模样。直白坦率地哭出来甚至比负隅顽抗更需要勇敢——这个女孩子能这样不顾一切的哭泣,何尝不让人羡慕。
安娜再次问自己,真的喜欢荣治吗?喜欢啊。是哪种喜欢呢?好像弄不清楚了……她也不想知道,也没有心情和精力去弄明白。那是个太过复杂的过程和解释,就像摇摆不定的小船在心间惴惴不安地前行,稍不留神就会跌落。总有一天会弄明白的……是哪一天呢?如果一定要给自己定一个日期,鹤田安娜希望是自己有了勇气能够面对一切刀光剑影和承担所有风霜雨雪的那天吧。
十七岁的泽北荣治飞向了大洋彼岸那天,十六岁的鹤田安娜看着那架冲上云霄的飞机,摸着心口,想要找出源源不断的勇气和力量,来面对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