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怎么觉得你似乎是要说这两天打扰到我了你很抱歉?”安娜狡黠地笑着,唇角两侧的小梨涡透着甜甜的戏弄意味。泽北的耳尖有点不自然地发热了,他觉得她好像总能一下子就戳破他那些伪装的小心思,真不知道是她太了解他了还是他这个人完全不会伪装成若无其事的模样。他见她笑得揶揄,以为她要继续调侃自己的时候她却话锋一转,“好,那你请我吃饭吧。”
“想吃什么?”
“神户牛肉,怀石料理,大阪烧,寿喜锅……”
“……我,没带那么多钱。”
鹤田安娜快要被泽北荣治的实诚给逗得笑到满地打滚了。她揉着笑得发酸的肚子,穿好外套要出门。穿着靴子的时候回头看到泽北荣治在紧张地看着钱包,觉得他有点着急的表情真的好可爱……咳,然而男生是不能用可爱来形容的,更不能当面这么说他。
“喂喂别当真了啊。”安娜重新脱了靴子,在沙发上捡起泽北荣治的湖蓝色围巾,胡乱地给他戴上后,绕到他身后把他推向玄关,“吃什么都好。因为……圣诞节嘛!”
于是那天他们吃了什么呢?不太记得了,印象中的饭后甜点是抹茶芭菲,只点了一份,两个人两把勺子,乐此不彼地挖空了一杯冰淇淋。后来在街上晃荡的时候,因为鹤田安娜的眼神在玩具店玻璃橱中里的一只海蓝色的小海豚上多停留了五秒钟,泽北荣治面红耳赤地迈进店子里买了那个可以被她当成抱枕抱在怀里的小玩偶送她,她笑眯眯地抱着小海豚问他为什么想要送她,他搓揉着后脑勺底气不足地狡辩着说是圣诞礼物。再后来,他们路过教堂,里头有虔诚的教徒在唱歌,白色的蜡烛摇晃着烛光悄然流泪,一排排的长椅上坐满了人,压低了脑袋在祈祷。他们俩站在门口并没有进去,只是这天的天气并没有太好,风冷飕飕地在从外套上见缝插针地刺进皮肤,天空压着灰色的云,似乎随时都会飘起雪来,于是泽北荣治看了一会,就说走吧。
鹤田安娜却站在那里没有动,双手扣十,抵着下巴,闭着眼,似乎也用十二分的真诚在祈祷。
泽北荣治不声不响地侧过脸去看着她很认真的样子。
他并不相信神明……过去的日子里他只相信一切实质性的东西,比如比赛的数据,再比如他自己。他比谁都要清楚自己去美国的原因,但是也比谁都要清楚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跑会日本还冒然地闯到鹤田安娜的公寓……无非是自己不够强大,选择以这种懦弱的方式逃避着在芝加哥的学校里日复一日地与队伍里其他队员打对抗时被轰成渣的惨败和挫折。现实与理想的落差总是特别大,其实阿哲当初就说过不是吗?“美国那边,身体素质和篮球技术跟你差不多的孩子一抓一大把。”能把一份自负摔打到千疮百孔,任是心理素质再好,也不过是一个独在异乡为异客的十七岁少年。逃回来就逃回来了吧,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秋田的爸妈和队友。拖着行李箱出了飞机场,不知道哪里来的念头就拦了的士横冲直撞地在晚上十点半敲响鹤田安娜家的门。他看到那张十分熟悉的面容时,终于不得不承认原来自己真的那么小孩子气,真的会有依赖这种幼稚的、曾经让他感到不耻的无聊情绪。
鹤田安娜睁开眼睛去看身旁的男孩子,然后问他,你对着耶稣祈祷了什么吗。
“我又不信这个的。”泽北撇撇嘴,“倒是你,刚刚祈祷得很认真的样子。”
“哦。我啊,许了个愿。”
“什么愿?”
“我希望荣治能勇敢地面对自己的心。”
他愣了一瞬。
“你居然没许让父母身体健康世界和平减肥成功什么的?”
“……我只是挑了个现在我认为最重要的来告诉你啦!”她哭笑不得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