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吃过无数的好东西,陈福贵仍觉得再没有什么能比得过那天那一碗热腾腾的粥。
那位善良的、赐予他姓名和尊重的少爷已经为国捐躯,陈福贵想起来一次,就要把衣襟哭湿一次。
正在三个月前,战乱波及到了整个闽州,趁还没有完全大乱,陈家第一时间给他们发了银子和卖身契,让他们先找个安全的地方避难。
哪里最安全,陈福贵当然想到了冀州,那里是天子脚下,最安全不过了,于是他花了点钱买了一匹马带着细软就往冀州的方向走。
孰料走到徽州半途,就叫这群贼子将他抓了,他花重金买的马都被他们当场烤了吃掉了。
陈福贵掩上柴房的门,小声跟他们说话:“既然您是小少爷的故人,我就将这里的情况跟您讲讲。这里是嘉山南边的山头,驻扎着一群马匪和流寇,这地方叛军不管,朝廷也不管,他们就猖獗得很。
他们经常派人下山打劫一些过路的马车和带着粮食的人,我当时就是路过被劫上山的。这些小贼坏得很,那几个把头吃人,是真的吃,我比较幸运,长得又老又瘦,他们不乐意吃我,就让我留着给他们做事了。
我前不久刚结识了这里的四把手,他是个好的,不过毕竟双拳难敌四手,我们还正筹谋着怎么把他们干掉。这样,您先在这里委屈一两日,等我跟他通个气儿,找个合适的时机,就把您偷偷放了。”
神川微微颔首,表示知晓。
陈福贵轻手轻脚从柴房出去,刚打开一半门,又不放心地回头嘱托道:“外边常有巡逻的,您千万不要自个儿出去。”
陈福贵给门上挂个锁,脚下生风地走了,他现在赶着去见一见四把头,跟他知会一下这事儿,再想办法弄点事情出来,好让小少爷的故人能趁乱离开。
山头的四把头名字叫做王彻,是半个月前才来的。听说以前是某个官家养的门客,王彻长相清秀,还颇有文采,是这山头上唯一能识字的,他帮山主做了不少事,地位也就水涨船高,这才来了半个月,大家已经要叫他四把头了。
外面夜色沉沉,陈福贵张望了一下四周,趁着巡逻的人没看到他,偏离了山道,踩进高到膝盖的草坡,找了个最近的路过去找王彻。
王彻屋里亮着烛火,有人在屋里跟他说话。
“老四,你来为大哥做事,大哥也不能亏了你,你现在二十出头的年纪,还没娶婆娘,大哥的女儿和你也算同龄,你也见过,要是愿意,三日后,大哥给你们轰轰烈烈办一场。”
陈福贵听得像是吃了一瓣酸橘子,脸皱成菊花。山主那个女儿,一脸麻子,刁蛮任性得很,二十多岁嫁不出去,山主还真敢提啊。
陈福贵在窗下抻着脖子,侧着耳朵想听听看王彻的回应,忽然肩上被人一拍,他汗毛倒竖,差点跳起来。
“你在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