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大公子本就在城里,叛军何至于犯蠢,无根无据地抓一个“大公子”来城下耀武扬威。
可是城墙上这位大公子又明显就是那副熟悉面容,他们大部分人都是远远见过的。不过侯爷一向和夫人顾氏伉俪情深,成婚多年连个侍妾都没有,无人怀疑是私生子,所以难道…真是大公子的妹妹,引真县主扮的?
项烈听了严珺那一语中的的猜测,背后起了一层冷汗,只恐赵引真的身份败露,被士兵们知道了只怕不好,正待开口说些话混淆视听,右手边已经袅娜来了两个人。
“阿兄,你弄丢的络子我又给你打了一个新的,可比旧样式好看多了,呀,你们这是做什么呢?”来人头上带着一个白色的帷帽,看不清脸庞,气质却分外清贵。
她身上的衣裳是赵引真寻常爱穿的那一套外罩浅紫色纱衣的罗裙,身边正跟着赵引真的贴身侍女。
项烈此时倒是会意得很快,立刻对她单膝跪下,右手握拳贴在胸口,低头大喊:“末将参见县主,县主万福!”
场子救得太及时,城下的严珺气得牙疼,立时拔剑一把架在“人质”脖子上,冷笑道:“既然如此,不如我替尔等杀了这个冒牌货?”
“我阿兄在此,你抓的可不正是冒牌货么。”女子语气间笑盈盈,丝毫没有将严珺的动作放在心上。
赵引真将视线从带着帷帽的女子的身上挪开,神色莫测地又看向严珺,持弓的左手慢慢攥紧,右手向项烈摊开。
项烈没有犹豫,即刻将一支箭放在赵引真的掌心。
“大公子,请。”
迎着日光,她缓慢拉弓,箭尖光芒闪烁,坚定地对准了城下形容狼狈,始终没有抬头的男子。
在严珺愕然的目光中,赵引真的这一箭疾射而出,如流星一般,直接洞穿这人的头颅。一直垂头不语,被绑缚在马上的男子再无力气支撑,软软倒下去。
紧接着第二箭,对准的是严珺的头颅,她手中满弓如月,用了十足十的力道,严珺瞳孔震颤,连忙退避,挥剑格挡,箭尖与剑锋对碰,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羽箭被打偏,但力道仍旧不弱,直接削掉了他半个耳朵,严珺的左耳顿时血流如注。
严珺一手捂着耳朵,另一手挥舞着长剑,暴怒地大叫,让士兵们攻城。
王骞已经领兵来了,在城墙上和严珺等人对上,万俟松赶过来领他们离开。
逆着人流,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前线战鼓擂擂,号角悠悠,赵引真却有点听不清,只感觉指尖微颤,有点脱力,她自知对静物的箭术不凡,不过平日都是打打靶子,最多猎些野兔。第一次将利器对着人的时候,那个人却是她的兄长。
疼惜呵护了她十余年的兄长,就这样死在了她的手里。
当年在雁门关,父亲一箭杀了阿公,又是何等心情?
恍惚中,她听到有人在耳畔对她说:“你有个聪慧的谋士。”
“县主如今神思不属,先带回候府歇息吧。孙先生现在何处,我要与他聊聊。”
“请…在…”
声音渐渐离她远了,什么都雾蒙蒙的听不真切,赵引真被自己的贴身婢女搀扶着,缓慢阖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