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的饭后遛弯时间,之后所有人都被带去了训练场。
先是体能训练,这个不难,就是跑圈。绕着训练场跑,长度大概三分之一到二分之一个半马,也就是五六公里左右的样子。托“张海燕”本身优秀的身体素质的福,何清跑完还有喘气的力气,没有整个瘫在地上。
然后应该是什么技巧性的训练。
何清想象里会有一个仙风道骨的老爷爷会摸摸她的头骨,神色凝重地对她这样那样评价,然后再告诉她她应该这样那样……其实压根没有这回事。
年纪大一点的孩子的训练时间好像完全自由安排,年纪小一点的有教头带着训练。内容其实很丰富,包括了速度、弹跳、反应力、判断力。但何清太菜了,所有训练对她来说都是纯纯挨打,区别在于被谁打和是什么挨打姿势而已。到最后在场边看着的教头都有点郁闷了,大概真的不理解她为什么那么菜。
等第一天训练结束时,何清已经没力气说话了。刚刚摔在地上的时候牙齿磕到了舌头,满嘴都是血腥味。过度使用肺部的奔跑让她每一次呼吸都极其艰难,她喘得跟个破风箱似的,最难受的时候真想掐死自己,结果连手都抬不起来。
张家的训练方法归根到底就是不断压迫人的极限,这种方法痛苦但有效,不过同时也很容易过头。
后来的何清总是拒绝去主动回忆这段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对待它。一方面她感谢这段时间,没有这样严苛的从小开始的训练,她或许压根没办法一路厮杀出去。而另一方面,这段时间强迫她反复剥脱“何清”的存在,用极其暴力、几乎是剖骨扒皮的方式把她磨合成了“张海晏”的形状。
疼痛与血的味道并不美妙,却能够很好地挖掘一个人的潜力——或者让她捡回一些本能。
带路的女孩说训练是下午和晚上,是真的从下午练到晚上,等到天黑透了才结束。
一起训练的人已经互相搀扶着陆陆续续地回去了,就剩何清一个人躺在那里。
山里的晚上特别冷,风吹过树发出烦人的噪音。她一边安静地听着这声音,一边把自己摊成一个“大”字看星星。
大概杜甫在写下“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时见到的也是这样的星空——只有这般美丽的东西才当得起这样的赞赏吧?
她已有的认知里从没有见过这样辽阔的星空。整个苍穹似乎向你倾斜而来,这样多、这样密的星星藏在天幕里,好像有顽皮的神明随手撒上了一大把碎钻。
好冷。
好痛。
但是星星好漂亮啊,眼泪又一下子涌出来了。
何清最后看了一眼星空,然后一瘸一拐地走上了回去的路。
*
这具身体的天赋很好,何清再度认识到了这句话。
第二天起来睡眠抵消了疲劳,四肢除了摔出来的淤青和乳酸堆积的酸胀以外居然没有任何后遗症,完全能正常运作。她醒过来的早晨甚至觉得自己比前两天更加精神一点。
接下来的每一天都在重复前一天的日子。
每天何清都很期待上午宏石先生的课,因为训练真的很痛。就算何清知道这具身体的疼痛感相当不敏锐、甚至算的上迟钝的了,但她还是痛,而且越来越怕痛了。所以这样算起来,边上文化课边扫盲已经算的上很温柔的精神休息时间了。
除了历史,宏石先生还讲了地理、易经、风水和机关术。
地理说是地理,其实更像是极端环境下的生存知识,比如辨认方向、寻找水源和躲避蛇虫。易经只讲了一些天干地支及阴阳五行、八卦原理草草讲过,先生说若是要细说,其中变化无数怕是能讲上大半年。而风水与机关,先生讲得格外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