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你离开这儿。”弗洛尔嘴硬地说。小心,姑娘,你可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她的理智轻声嘶嘶,让她犹豫着是否要听从它的意见。
“要是真这么简单就好了。”林兹说,再度垂下了眼睛,“不幸的是,我非得待在这儿不可。”他说的“这儿”是指这间问讯室,还是整个钟塔区维序分局呢?弗洛尔并不确定。
“为什么?”她决定理解为后一种可能。含糊的提问有时能为她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因为回答者对她的提问往往自有他们的理解。这是弗洛尔在当调查记者时学到的一点。
“啊,你知道的,就是那些,天气、心情、上头的安排。‘去这儿’,他们指着地图上的某个地方对我说。所以现在我就在这里。还能有别的什么理由呢?”林兹心不在焉地扳着他的手指。他这是在玩“红脸白脸”那一套吗?哈,弗洛尔才不会上当。
“总之,和解书我是不会签的。”她坚定地说,逐渐恢复的理智又强迫她补充上了一句,“除非——”她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钱?不,她的鼻子并无大碍,恐怕不会得到多少赔偿。住所?等过了一个月后再被另一个人赶到街上吗?噢,弗洛尔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工作。”她说。林兹迷惑地看着她。弗洛尔清了清嗓子,完成了整个句子:“长官,你得给我找一份工作,然后我才会给你签和解书。否则一切免谈。”即使经济再不景气,一名双剑巡卫长也总该有些不一样的门路吧。她心中的算盘敲得很响。
“唔……”林兹若有所思,考虑了一会,“你都会些什么?”
“什么都可以,长官。”弗洛尔礼貌地说,“我学东西很快。”
“你识字吗?”他怀疑地问,瞄了一眼弗洛尔带着些许污渍的外套。她感觉自己受到了冒犯。
“长官,我不仅识字,还能流畅地读写除标准语之外的其他三种语言。”弗洛尔说,“我在盐郡的海尔克城那边当过一年半的记者。弗洛尔·沃恩,《晚星报》。你可以去找去年的报纸证实这点。”
“嗯……”林兹的双眼盯着桌面,似乎也对那些明显的划痕起了兴趣,交叉的手指随意地扭来扭去。弗洛尔等待着他的回答,尽可能地压制了想要抖腿的冲动。我不紧张,我一点也不紧张。她冲自己暗示道。终于,在琢磨了那些划痕半晌之后,林兹重又抬头看她,嘴唇微微翕动:“好吧。我正好缺一个速记员。沃恩女士,你学过速记吗?”
“当然,伊努赛尔巡卫长。”弗洛尔坐直了一些,露齿而笑,“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那么,我的工资是多少?周结还是月结?”
林兹给出了回答。每个月三百块,很不错。至少弗洛尔现在确信自己能够活下去了。接着,他又说:“你叫我林兹就行。我不太喜欢听别人叫我‘长官’。”看着也不太像。弗洛尔在心中想。但作为她的雇主,这种事当然是由他说了算。
敲定大致细节后,弗洛尔就接过了林兹递来的笔,准备在那份被事先准备好的制式和解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就在这时,问讯室的门再度被敲响了。一个较葛兰迪巡卫长和气许多,又略显苍老的声音随即传了进来:“伊努赛尔巡卫长?我是卡冯利特·切尔西局长。一切都还好吗?”显然,有人向上头告状了。由于林兹即将成为她的新上司,弗洛尔也不好再对此感到幸灾乐祸,便将探询的目光投向了林兹。
林兹打开了门。“向您报到,长官。”他说,仍旧用着一种有气无力的腔调,“沃恩女士同意签和解书了。她将会作为速记员而为我工作。您还没有给我配一个速记员,对吧?”在没有被林兹挡住的另半边门的后方,弗洛尔看见了一个戴着绣着三把小剑与两片羽毛的帽子,右胸上佩着一枚小巧的银色勋章,有着一张和气的圆脸的小老头——卡冯利特·切尔西局长,钟塔区